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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会见

    “两个月前……!!??”一瞬间姚衍脸上闪过了极为丰富的表情,他脸色的精彩纷呈连吴对都叹为观止。

    两个月够干什么?对于社会层面稳定的临安府来说,两个月和昨日在姚衍眼中并无多大区别,即便三个月那也未足百日,这两人认识时间之短完全出乎了姚衍的预料之外。

    如果说之前是敬佩的话,他现在看向吴对的眼光只能用敬仰二字来形容,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他有些迟疑的道:“那么杂家那边是否知道你们俩人间的事?”

    苏沁烟眉眼低垂,轻柔地道:“那边不知道呢,姚大哥你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到时候喜酒要来喝哦?”

    听闻此话姚衍苦笑连连:“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算了,你们自己高兴就行。”

    “不过我还是得问一下。”姚衍顿了顿道,“你觉得本家那边,洛山图那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这个消息一出你本家那边的震动可不会小,如果他们也伸手进来有些事可能就麻烦了。”

    苏沁烟身在江湖,她担心的是朝廷那位的看法。

    姚衍身在官场,他忧虑的是江湖中的庞然大物。

    两人对于自己所不够熟知的一方,都抱有很深的敬畏之心。

    但是与姚衍的自信满满不同,对于本家的态度苏沁烟并吃不准,她并不知道本家对于江南的分家究竟还具备多大的影响力。

    不过不知道不要紧,她不知道,有人知道。

    只要让知道的那个人开口说话,这个问题自然也有了答案。

    于是苏沁烟对着姚衍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沁烟也想知道,不过既然姚大哥今日在这,那沁烟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姚大哥能满足。”

    她盯着姚衍的双眼,郑重地请求道:“烦请姚大哥替我二人寻个机会,我想要去见见丁得名,和他谈谈。”

    丁得名,关愁请的六人中的一个,隐隐有分裂之势的临安杂家的家主,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苏沁烟此刻去见他,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姚衍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如此愚蠢,所以他选择相信她的决定,他当机立断道:“好,我现在就回去安排,傍晚我让人给你们带消息。”

    苏沁烟也知此时绝非三人闲谈的好时机,她点头道:“那就拜托姚大哥了。”

    姚衍笑笑道:“既然是蔡大哥的朋友,姚某人自当尽心尽力。”

    说罢他朝吴对挤了挤眼:“不过吴小兄弟下次可要话多一些,不能总是让苏姑娘开口吧,男主外女主内才是正理嘛。”

    面对姚衍的打趣吴对不以为意,他倒是挺乐于看见这种局面的:“沁烟才能远胜于我,我又何必关公面前耍大刀呢?”他耸耸肩,笑容有些促狭,“不过若是要在关愁面前耍耍大刀,那我倒是乐意至极。”

    姚衍仰头大笑道:“好,好!我等着看你在关愁面前耍大刀!走了!”

    此时离姚衍来庭院之时还未足半个时辰,但是他已然得到了许多问题的答案。两个很出色的年轻人,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有清楚的认真,既不会显得无趣,又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姚衍十分欣赏这样的人。也许这俩能给死水一潭的临安府找点乐子,他做如此想。

    姚衍是临安人,有才学,为人机敏,未足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了如此大的官职,若是放在别的府郡,以他的岁数地位难免会受到同僚攻讦,但唯独在临安,在孟知谦的手下,他的位置稳若泰山,无人敢动。这倒不是因为孟知谦的威望有多高,毕竟一个按民间所说为了考绩连立案都不立的太守,其威望可想而知,并且他和孟知谦的关系也只是两人都同朝为官,远谈不上有多少私交,纵然孟太守有这份威望,也未必会为他站台。

    姚衍能走到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他的能力,虽然在他看来整个临安是死水一潭,但这潭水之所以是一潭死水而非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他为此可是出了大力。于外人观之四大家的往往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可是个人都能想到,纵然兄弟姊妹也常常因为分家问题闹得沸沸扬扬,更别说本就不是一家人的四大家了。

    他们每一方都想多分润些行当生意,少承担一些责任,此乃人之常情。四大家主明面上可能没什么,但各家视易姓人为仇冦之人可一点也不少。如何维持住四大家之间隐约的平衡关系一直是临安府官员的一个难题。孟知谦整日老神在在的也不管事,这个差事便只能落到他下属的头上。而姚衍,就是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脱颖而出,他拿的住这个巧妙的平衡点,也只有他拿的住这个点。

    因此对于姚衍来说,安排两人与丁得名见一次面这种事情,属实是有些稀松平常。

    丁得名在听闻姚衍要让两个人来和自己谈点事的时候便爽快的答应了,他甚至连两人的身份都没有过问,毕竟他与姚衍之间的交流实在很多,多到他都有些习以为常,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姚衍派来见他的竟然是这两个人。

    “姚大人。”丁得名住宅门口的看守看见姚衍前来,恭敬的行礼道。

    姚衍摆摆手道:“免礼。”然后便带着他两个护卫长驱直入,直至丁得名家的大厅。

    丁得名抬眼望去,表情有些诧异:“姚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是说派两个人过来么。”

    姚衍神情凝重,道:“出了些变故,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丁家主寻个僻静之地,姚某人才好说话。”

    丁得名见得姚衍难得的凝重姿态,觉得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他喝退左右,道:“那去我书房谈。”

    虽然不知道姚衍带来的具体是什么消息,但是这段时间的消息几乎每一条都让他感到焦头烂额,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好的谈话环境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

    刚到书房坐下,丁得名就迫不及待地张口了:“姚大人,究竟是何事如此紧要?”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足够镇定了,无论姚衍说出何事他都能及时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只是凡事都有个限度,所谓的清醒镇定只是人对于自己以为会发生的事实所表现出来的习惯罢了,当事实超出了预料之外,那自以为的清醒镇定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就像他以为苏沁烟此刻应该依旧在临安城四处游玩,然而苏沁烟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眼睁睁地看着姚衍的一个贴身侍卫变成了苏沁烟的模样,丁得名的心脏一通狂跳,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不停使唤,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血液在身体四处流淌,甚至比以往的速度还有快些。

    他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姚衍,他要姚衍给他一个解释。

    姚衍却微笑好似平常:“这是苏姑娘托我办的事,那二位即是旧识便正好叙叙旧,我就不到这打扰诸位了。”

    姚衍泰然自若地开门走出书房,然后将门紧紧闭上,将空间留给三人。

    丁得名看着苏沁烟那张熟悉的脸,纵使身上穿着护卫的公服依然显得俏丽非常,他很不愿相信苏沁烟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他的眼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既然如此,他看向了另一个作护卫打扮的人,他压抑住各种复杂的情绪,故作镇定道:“这位也不用藏了吧。”

    能和苏沁烟一起前来的,除了那位一直在她身边的少年人,也不太可能有别人了。

    吴对撤下伪装,十分轻松,他甚至还有好的和丁得名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像是到别人家做客一般全无拘谨。

    苏沁烟则不像他一般轻松,她身体绷的有些紧,眼神冰冷:“你到底是谁的人?”自从茶楼听闻二人谈话后,苏沁烟便留心临安四处的情况,其结果令其心惊,有大量情报与临安分家提供给本家的情报比对不上,这里面的危险可想而知。

    丁得名,无论苏沁烟是否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他背叛了杂家,临安的杂家,很可能成为了其他势力安插在杂家身边的一枚钉子。

    丁得名倒是没有想到苏沁烟竟然最在意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好事,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准备了最长时间的答案。

    他神态温和,恢复了那份平时的温文尔雅:“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不该由您来过问。”

    他笑的很斯文,有一股书生气质,但落在苏沁烟眼里却显得格外丑陋:“临安的分家无论如何还是听命于洛家主的。倒是您,是否有好好听从洛家主的话呢?”

    您自己都不听话,还反过来询问我是否是杂家的叛徒?丁得名言语中的奚落之意溢于言表。

    他没想到的是苏沁烟还未说话,那位陌生的少年倒是抢在她前头回了话。

    那个少年神态同样温和,同样的温文尔雅:“我觉得您是否搞错了点什么?我们问,你答,这便可以了。我们是过来问你问题,并不是过来替你解惑的。”

    少年神情十分认真,不似作伪。他好似真是这么觉得一般。

    丁得名硬生生给他气笑了:“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你凭什么敢说这样的话?”

    少年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道:“是你的秘密被知道了,又不是我们的,你不说我们将这件事抖出去便是了,又不废什么事。”

    我有你把柄,你却没有我的。少年的意思很直接,道理很浅显,丁得名哑口无言。

    他此时才想起来苏沁烟是主动暴露在人前的,她并不怕被别人知道她在哪里。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件事传出去。

    “你赢了。”丁得名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