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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启程

    酒足饭饱,众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周清诺以许久不见为借口,二话不说就拉着苏沁烟进了自己屋子。

    她将房门紧锁,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她拉住苏沁烟的手说道:“沁烟,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将脑袋俯到苏沁烟耳边,贼兮兮地说道,“你看上他了?”

    苏沁烟轻笑道:“清诺姐你说什么呢。”

    见苏沁烟避而不谈,周清诺有些急了,她稍微加重了一点声音说道:“你还装,当我面还装!我可从来没见你对其他人这样!”

    苏沁烟笑笑:“那我也没见过多少其他人啊。”语气十分轻松,但话的内容听着有些沉重。

    周清诺听闻这话,顿时沉默了,她看着眼前人那张无有异样的俏脸,小心翼翼的措辞:“你后几年,过得还好么?”

    “还好么?”苏沁烟脸上露出一丝迷惘,她偏头看着窗外,正午的阳光浓烈,炽热,以包容万物的姿态为窗外所有的景致都披上了一层流金的轻纱,很美,但有些单调。

    或许是因为眼前人是自己小时玩伴,让她不用时刻那么注意形象礼仪,她依旧看着窗外的景,像是这么也看不够的模样,轻轻地说:“不知道好不好呢……百晓生这个称号带来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用去打拼,不用刀口舔血,我就能享受到许多平凡的江湖人拼了这条命也享受不到的东西,按理说我是没什么理由说不是的。”她顿了顿,接着说,“可是累,我真的很累,家里面留下来的书实在是太多了,百晓生百晓生,他们是真的期盼着我将每一本书都给读完,记住。自我记事起我就开始读书,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沟通,他们说每一代的百晓生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旦现在就耐不住寂寞,那今后如何还会愿意去读书呢?”

    周清诺有些心疼地握了握苏沁烟的手,苏沁烟终于肯把头转了过来:“他们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这么做。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做得很好。”

    她轻笑两声,接着说道:“其实能认识清诺你,还是多亏了商大哥呢。”

    周清诺檀口微张:“他?是因为我和他一起过来么。”

    苏沁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清诺你可能不知道。你们雪山派的宗主很早就把商大哥当做大雪山的将来四处炫耀,夸的那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家里和雪山关系世代交好,因此才网开一面,让我和你们俩人之间多些交流。”

    她回握住周清诺的手:“书读的差不多了,我就到了西北这边读一些江湖情报,然后学了些武。真要说的话习武之时还是挺快乐的,有人会陪我说说话,还是挺好的。”

    周清诺松开了她的手,抱了抱苏沁烟的肩膀,眼眶有些红:“苦了你了。”

    苏沁烟温顺地靠在周清诺身上:“守的云开见月明,不是么。”

    周清诺不知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那沁烟你这次出来?”

    苏沁烟巧妙的从周清诺怀里抽身出来,坐在床上,露出身体美妙的曲线,笑着道:“现在找到机会,我自然是要出来透透气呀!”说罢她一扬手,水绿色的轻纱宽袖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湖,有些像倒映在碧波中的一轮新月,她有些俏皮地说,“好看吧?”

    周清诺刚刚还在心疼这个妹妹,此刻自是万般柔情,她温柔宠溺地说着:“好看,沁烟穿什么都好看,穿这个自然是特别好看。”

    苏沁烟骄傲地皱了皱小鼻子,琼鼻泛起几条漂亮的纹路,她轻笑,不再言语。

    周清诺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那杂家那边……”

    面对周清诺的担心,苏沁烟安慰她道:“那边我自有定计,不用操心。就算计划出了意外……”她促狭地朝周清诺挤挤眼,“那不是还有他帮我挡着嘛。”

    女子剑侠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之前的担忧被好友一番话冲淡不少,眼见其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她暗下决定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于是她板起脸,拍了拍苏沁烟的手臂,低声喝道:“坐好!差点被你绕过去了,老实说,你怎么就决定要跟着他了?”

    苏沁烟晃晃脑袋,悠然自得的说道:“这人有趣,懂的挺多,他的见识靠的是行走江湖,我的见识靠的是博览群书。这不是挺搭的么。”她停了会,言语中有种晦涩不明的意味,“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不是么。”

    另一边楼下的吴对也在接受拷问,只是相比起楼上的有来有回而言,楼下这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势,纵使那边有三个人联手,但吴对依然表现的风淡云轻不以为意。

    商天明气的有些牙痒痒,他当初伙同清诺何去商量要将他诓去见苏沁烟,可不是为了看这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模样。他本来还抱着苏沁烟能欺负下吴对的期盼,想欣赏下吴对的窘容,没想到这么快计划就泡汤了。

    他看着吴对,有些愤愤的说道:“她理解了你,你俩就打算一起出游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蔡闲何去二人在旁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吴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然呢,她非得跟我走,我觉得身边有个伴也不坏,那不就这样了么。当初老头拉我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啊。”

    几人一时语塞,倒是忘了徐半仙这人不太着调,吴对这方面有点像他,自然也是不太在乎许多杂事,你同意,我同意,这事在他这就算是成了。

    想清楚这点的蔡闲轻叩桌面,正准备开口,却不料何去先说话了,矛头的指向还是他。何去用嫌弃的眼光看着蔡闲道:“你烦不烦?有话直说,每次说话都先敲桌子,吴虚子排场都没你大。”

    蔡闲气极,但此刻偏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压下来全当没听见,对着吴对说道:“不是我非要从中作梗,我只提醒你件事,沁烟这娃娃在杂家的地位很重要,比历任百晓生都要重要。因此你得想清楚,她如果跟你走,会给你带来无休止的麻烦,整个杂家也会动荡不安。这点我得事先跟你说明白,万一你俩就这么走了摩擦越来越多,最后甚至转变为生死仇敌,我可不想看见这一幕。”

    吴对认真回道:“谢蔡叔,我晓得了,不过你们放心,没事的。”然后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不是么。”

    “你这小子!”蔡闲笑骂一句,便不再提及此事,“等会我让小二给你量量,拾掇拾掇衣物,既然不当算命的就把这身衣服脱了,看着碍眼。”

    吴对连声应下,之后几人比酒划拳,好不快活。

    就这么愉快的在客栈潇洒了几日后,吴对和苏沁烟主动向蔡闲辞行。

    “走这么急?”蔡闲问着吴对,眼睛看的却是苏沁烟。

    苏沁烟也大大方方地出来应对,她仍旧穿着那身水绿轻裳,行了个礼:“家里那边大约是有人寻我来了,再不走估计会给蔡前辈添麻烦。”

    蔡闲道:“麻烦倒是无所谓,你们打算去哪?”

    吴对接过话茬:“我们是打算往东南走,去中都瞧瞧。看看这个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蔡闲沉吟一会,说道:“这样吧,我听闻东海有蛟人,泣泪为珠,你帮我去带几颗回来,正好用作明年给商天明他俩的贺礼。”

    吴对眨了眨眼,说道:“行。”

    蔡闲从身后拿出俩包裹,随手抛给二人:“这里是一些衣物,你们路上用的上的,之后一路小心点。”

    两人称谢,蔡闲便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了,让两人自行启程上路。

    吴对苏沁烟二人在分别与众人道别,并做下明年婚宴再聚的约定后便离开了客栈,婉拒了蔡闲赠马的好意,徒步上路。

    慢悠悠在山路中走着的二人,一点都不像两个出远门的旅客,如果按这个脚程算,他们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走到东海那边去。但两人似乎毫不在意,就这么散步似的走着,说说笑笑,乐在其中。

    两人谈笑间草丛里生出异动,前方十几米处一个黑色巨大的身影从路旁草丛窜了出来,推金山倒玉柱地就朝着二人拜了下来,久久不肯起身。

    两人倒也不害怕,苏沁烟瞧了瞧,朝吴对问道:“怎么回事,你认识?”

    吴对叹口气道:“吴老大,有话好说,没必要的。”

    眼前跪下之人正是五小鬼中领头的吴老大,原来吴对那些只是将他打入假死状态,蔡闲手下的人各个都精通武学,自是有能人看出来此人没死,他们将其认为成是掌柜的旨意,故而没有杀他,将他留在了后厨。后来他从伙计那了解到了很多事,才知道所谓的兄弟情不过一个笑话,还不如自己当年请人吃了一只烧鸡一碗酒,人都死了还让徒弟救了自己一命。

    蔡闲回来看到活着的吴老大自是不当回事,只是提醒他好好躲着,等吴对要走之时自会通知他,让他那时再与吴对见面。

    吴老大跪在地上,不肯抬头:“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人甘愿服侍左右,肝脑涂地,别无他求。今后只有吴七九,再无吴黑风!”

    面对这么个阵仗,吴对有些不知所措,这种纳头便拜的方式他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一时间除了让对面起身外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苏沁烟眼瞅着吴对没了办法,便悄然在他耳边说道:“你先过去,我来处理。”空灵的嗓音带着少女的独有的香气,弄得吴对身体有点酥酥麻麻的,他赶忙称好,随后快步走开,放手苏沁烟来处理此事。

    见吴对走远,苏沁烟走到吴七九的面前,温和地说话:“吴七九,你确定吗?”

    吴七九抬头看去,虽知晓吴对身边似乎多了一个女子,可躲在后厨的他是一眼也不敢看,生怕自己被几人发现,此时观之,方知世间有此绝色,不过他也无甚心思,只是连连点头。

    苏沁烟轻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把这事交给你。”随手递出一封信件给吴七九,吩咐道,“你先在蔡前辈这待着,半个月内如果有人前来找我,你就将此物转交于他。”

    “至于侍奉左右的话。”苏沁烟笑的很美,但在吴七九看来这个笑容比起清冷的弦月,更像凛冽的刀锋,令他寒毛直竖。

    “四个月后你到临安府去寻我们,那时你要愿意,那便行了。在这之前,我不想有人打扰,你明白么?”嗓音温柔,但吴七九听得是连连点头,他当然明白,他不能再明白了。在他看来眼前女人就是主母,是比吴对还要危险的存在。

    “姑娘放心,您的事我一定办到。”吴七九向她做出保证。

    苏沁烟道了声“好”便不再多言,上前跟住吴对离开了此地。

    吴七九赶忙起身,将苏沁烟的信件贴身放好,大步朝客栈奔去。

    吴对瞧着苏沁烟跟了上来,没说什么,两人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了大约半刻钟,吴对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四个月?”苏沁烟没有掩饰,吴对也没有刻意捕捉,两人都明白这是一个公开的谈话。

    苏沁烟瞧着他,轻巧着回答:“杂家那边百日后无论如何会找到我让我回去,那时他自然便可以过来了。”

    吴对有些纳闷:“你出来还卡时间的,待个百日便要回去?”

    苏沁烟笑笑:“我自是不想的,可是家里派人来抓,那能怎么办呢。”

    吴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不想就不走呗,多大的事。”

    少女惊愕:“那是杂家,不是什么臭鱼烂虾。”

    少年无所谓的说道:“知道,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实在不行,只能请他们看看龙了。”

    少女开心的笑了,她觉得少年这个人属实是有点意思,说不定真不会被逮回去呢,少女乐观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