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懒懒的看了荣王一眼,“瞅瞅你现在的德行,披头散发,浑身恶臭,哪还有半点王爷的模样?我就算再不济,起码还比你干净,我劝你老实点,死前还能痛快些,不然断头饭你都吃不上。”
说着,他漫步来到兰雨凝的牢房前,兰雨凝靠在墙角看他,做好了被他嘲讽的准备,谁知这人只是看她一眼就摇摇头:“啧啧啧,你可真会找地方,你屁股底下就是老鼠洞,难怪这些老鼠满地乱窜,你把人家门堵死了!”
兰雨凝:“……”
她猛地尖叫一声弹了起来。
指挥使嗤笑一声就准备往前走,兰雨凝忙扑过来抓着铁杆说:“等等!我要见一个人!”
指挥使挑挑眉:“你以为你是谁?现在还能提要求呢?”
兰雨凝一噎,“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求求你,帮我传个信吧!皇上一定会想知道的!”
指挥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她,“你?你能知道什么?”
兰雨凝见他不信,咬咬牙压低声音道:“和明王妃有关,关乎社稷,非比寻常,我必须要亲自见了皇上才能说。”
指挥使眯了眯眼:“你这么说谁不会?我还能随便编一句呢?到时候皇上问起具体的来我说不出,受罚的不还是我?你糊弄三岁小孩呢?”
说着他冷哼一声,提步便要走。
“等等!我可以告诉你一句。”
兰雨凝急忙叫住指挥使,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兰雨凝小声说:“明王妃和明王在密谋造反,现在的明王妃不是以前的明王妃了,被调包了。”
指挥使一愣,随即正色问:“谋反一事非同小可,你确定?”
兰雨凝见他有些信了,忙点头:“千真万确,我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骗你有什么好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信我这一次吧。”
指挥使沉默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就帮你传个话,但在此之前,你不可再对旁人提起这件事。”
兰雨凝颔首:“我明白。”
指挥使给了两个守门的狱卒一个眼神,狱卒轻微的点点头。
指挥使这才离开。
等他走的没影了,兰雨凝才虚脱一般贴着栏杆滑了下去,坐在地上。
她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小声道:“兰霜,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既然你非拦我的路,那咱们就一起死!”
她咬紧了牙关,眼里满是恨意。
可她却忘了,最开始,是她先踩着兰霜上位的。
……
兰雨凝在狱中等了整整一夜,天都亮了,她也没等到皇帝的传唤,却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听说你要和皇上告密?兰雨凝,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兰霜只身前来,身姿笔挺的站在牢房外,昏暗的烛火落在她的狐裘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衬得她面白如玉,细腻如瓷。
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满脸脏污。
兰雨凝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然而这种感觉只维持了那么眨眼的功夫,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门口,恶狠狠的问:“怎么是你?”
兰霜莞尔:“你觉得呢?”
兰雨凝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连倒退,“是……是你?不对,是明王!那指挥使是明王的?”
兰霜:“唔,还不算太蠢,可惜你的聪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兰雨凝看向周围:“来人!来人啊!”
她喊了几声,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里,隐隐有回声传来,显得越发凄凉可怖。
“别喊了,我既然会站在这儿,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会儿牢里一个狱卒都没有,就连你的前后左右,那些牢房里的人都睡得很死。”
兰雨凝一怔,“你在饭里下药了?”
她昨天因为太激动,都没注意晚上的饭。
兰霜不置可否,“死到临头了,你还惦记着坑我一把,我是不是该夸你始终如一呢?”
兰雨凝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不该恨你吗?我都要死了,你凭什么坐享荣华富贵?”
“凭什么!”
她猛地扑到栏杆上,伸手想去扯兰霜的衣袖,兰霜不紧不慢的退后一步,兰雨凝的手指就差那么一点,却怎么都够不到,气的她眼都红了。
兰霜嗤笑道:“凭什么?凭你心思不正,为了自己好过,就陷害我。我与柳浪相识,就是你一手策划,你知道明王将来贵不可言,所以就想取我而代之,这便也罢了,你若是给我一笔钱,好好安顿我,我也不会对你出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斩草除根。”
“兰雨凝,人心不足蛇吞象,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是你咎由自取,你扪心自问,我可曾主动害过你?”
兰霜眼神锐利的盯着兰雨凝的脸。
兰雨凝沉默片刻,缓缓的眨了眨眼。
“……是,是我先害你的,那又如何?我自幼在国公府长大,才情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你呢?不过是乡野长大的丫头,如何能做未来的皇后?我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我不甘心!”
兰雨凝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
兰霜怜悯的看着她:“你真是被惯坏了,你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得按照你的心意来吗?你占了身份的好处,享了十几年的福,就得还回来,这很公平,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她笑着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可惜上苍悯恤众生,给你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奈何你不争气啊,自作孽不可活,你若是不这么贪婪,好好做你的大小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兰雨凝憎恨的瞪着她,“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兰霜,你看够了吗?”
“你误会了,我是来送你一程的。”兰霜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吧,在你入狱后,英国公夫人去找我了。”
“什么?”兰雨凝愕然的看着她。
兰霜微微一笑:“她求我给你求情,救你一命,我拒绝了。”
兰雨凝脸色一变:“你——”
“你说,她一个堂堂诰命夫人,明明可以入宫求皇后,求皇上开恩,偏生不肯来,反而找到我头上,其实她救你的心,也不怎么诚嘛,十几年的母女情分也不过如此。”
兰霜眼神逐渐淡漠下来,“还有你的好父亲,为了家族的颜面,已经把你从族谱里划出去了,还府门紧闭,不许其他人出去为你求情,啧啧啧,这剧情,你是否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