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水县乱起

    附身于诡异的身躯，是种很新奇的体验。起码对于方慎来说，要连续不停赶六十里路，花费的时间绝对不短。但是附身在这具骨架中，赶路真可说是风驰电掣。说一句身轻如燕都是轻的，方慎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没有重量，轻轻一窜便能往前冲出一截。这或许是诡异的特质使然吧。眼前的景物飞速掠过，匆匆赶路一夜，几乎要天亮的时候。清水县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中，方慎当即精神一振。猛然间，一股无法抑制的颤栗感传来。这是来自于诡异本能的反应。方慎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翻，伏在地上，将周身气息降到最低。上方有东西掠过，在月光下留下一瞬间的阴影。“有意思，这清水县，牛鬼蛇神都来齐了么？”良久，方慎才站起身来，悄悄换了个位置。刚才的颤栗感，来自于更高层次同类的压制。此时，方慎还未进到清水县，只是刚好能看到清水县的轮廓。瞥了瞥四周隐藏得不是太好的几道身影一眼，方慎呢喃了一句：“来的势力，怕是将清水县周围都监控起来了。”“那些独行侠也来了不少罢，到时候混乱一起，倒是能浑水摸鱼，看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天逐渐亮了，清水县中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和谐景象。看来暗中的事并没有对民众产生太多的影响。日升月落，清水县人的生活一如既往，除了县里多了许多膀大腰粗的江湖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天上大日又重新落下，天色渐暗。清水县百姓纷纷归家，似有默契般，门窗紧闭。整个清水县到了夜晚安静得可怕。看着忽然了无生气的清水县，方慎叹了口气，看来这些百姓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混乱开始了。随着一队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弯刀的人马毫无顾忌，长驱直入清水县。四周的那些独行侠也明显骚动起来，在方慎不知道、看不出来的地方，也有人按耐不住了。平静被打破，方慎能看到，各路人马、各式奇装异人如潮水般向清水县涌去。一路上有人发生冲突，几具尸体如同破布般被丢在路边。方慎没打算闯进这趟浑水里，只是想在外围看能不能找到些诡异残躯。刀兵渐起，清水县里的争斗越发激烈，甚至有人升空而起，御使诡异厮杀，阴风呼啸。方慎却是心头一凛，眼见县内厮杀渐起，却有大部分人马不进县内，只在外面冷眼旁观。这其中，必有蹊跷！果然，就在此刻，无形波动从县中心扩散开来，传向四方。方慎心中一寒，浑身汗毛竖起，似有至高存在在审视四方，生杀予夺。“哼！”一声冷哼响起，恍如惊雷。还在空中厮杀的人如遭重击，应声而落。一道人影腰背挺直，从县中心升起，那是县衙所在。依稀间，方慎能看到那人身上大红官袍被大风吹动，衣袂飘飘。那人影环视四方，浑厚声音传出。“尔等肆无忌惮，扰乱民间，视大秦朝廷于无物，真当朝廷之刃不利耶？”一句话传遍四方，无形浪潮滚滚而过，下方众人气血翻腾。江湖总不缺心高气傲，目无纪法之辈。当即就有人跳出来，是个被其势力成员簇拥在中心的年轻人，仰头勉力冲着大红官袍人影喊道：“可笑，今晚我辈在此争夺机缘，乃是江湖恩怨，阁下可是要阻我等之路吗？你可掂量过后果？”话音一出，他周围的人脸色大变，就要出言辩解。然而，空气突然凝固，冰冷的视线落在年轻人身上，令其身影一滞，无形压力施加其身。“无知狂徒，区区乌合之众，也敢大放厥词，挑衅于朝廷？”话音刚落，被压迫得面色涨红的年轻人“蓬”的一声四散开来，化作一片血雾。看到这一幕的人面如土色。“尔等争斗，可。殃及百姓，别怪本官大开杀戒。”空中威严身影徐徐降下，消失在众人眼前。方慎长出一口气，难怪这么多的桀骜之徒涌入清水县，清水县白天还能保持平静，看来是县衙中官府之人在压制。噗！一个汉子一脸狞笑地将长刀从一人后心抽出，带出一朵血花。官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不殃及百姓，他们这些人打生打死无所谓。就像是一个导火索般，拔剑抽刀铿锵声响起，场中各怀心思，杀向自己对手。一时间，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呵，一帮蠢货，在这浪费力气有什么用？兄弟们，跟我走！”也有人冷笑一声，无视县外众人，带领手下冲进清水县内。方慎动都不动，伏在原地看着其他人厮杀。别说他现在只是一具分身到来，就是本体到来，冲进去也捡不了什么便宜。杀气弥漫，清水县暗流汹涌，却反常的平静。不多时，一道乌光从空中射出，向外逃窜，后面还吊着几个面色狰狞的人影。“崆候，你若是乖乖受缚，交代你们地叟教其他人和东西的下落，我等便饶你一条性命！”那道乌光如同未闻，出了清水县后，闷头逃遁，一头扎进了野外人迹罕至的密林里。下方交手的人皆停顿下来，看着那道乌光，眼里闪过贪婪之色。“地叟教果然掌握着不同寻常的手段！我辈一步登天的机缘就在此处。”“呵呵，合该我等今天发迹！兄弟们，上！”道道彪悍身影跟着奔进密林。便是那些跟方慎一样隐藏在暗中隐而不发的人，也有许多终于按耐不住，悄然摸向那片密林中。方慎却是更加收敛自身气息，眼中绿火幽幽闪烁。这一刻，在他的感觉中，有许多跟这具骨架分身相似的气息，一一掠过。其中，最强的那几道，甚至激发了这具骨架本能的惊惧，要不是他强行控制住，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逃走。叮叮当当！刀兵相交的声音遥遥传来。方慎爬起身来，白骨脚掌用力一踏，整个骨架向战场飘去。诡异的气息飘摇不定。刚刚感受的那些气息的主人，似乎跟别人交上了手，而且对手绝对不弱。突然方慎心中一凛。短短时间内，他就感应到其中一道气息如烟花般，在一瞬间的爆发后急剧消散。“今晚，合该我发达！”惨白骨架眼中绿火猛地爆发出炙热的光芒，身体微微一躬，无声无息射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