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近段时日,慕苾苾能切实感受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变了——由初始的钦佩逐渐到如今的敬畏。除了康莉姆、翠红、张全、李铁、薛楚玉、以及铁栓、高子虎等“七娃”这些身边亲近之人以外,其余人只敢远观自己,近身则不敢瞧苾苾的脸容,尽管那是张很好看、很耐看的脸。而苾苾则看谁都是直勾勾的正视,言谈说话时都会瞧着对方的眼鼻之处,这本是廿一世纪的礼貌方式,在这古代反成了居高临下的傲慢、甚至挑衅,时间一长任谁都有种压迫感,位尊如王大都护亦不例外,又联想至“神界仙童”之说法,于是便都理解成那是世外高人的傲骨与优越感。这位神秘至极的公子,实在高深莫测,不仅妙手回春、救死扶伤,还能制作水泥、塔吊这类“神物”,当燃烧罐这种杀器也被制作问世之后,他们眼中的“仙童”就只剩下神性了,只有那12位亲近之人还能察觉到“仙童”和蔼可爱的人性一面。自己说要休憩、莫打扰,便真的无人敢来扰,任其游玩,忠武将军也不例外。
慕苾苾乐得清静,才不管这些。来这中古时代已有两三月,自己努力学着这些古人说话,煞是别扭。穿梭了一千多年,傲骨与优越感难道不应该么?在这如幻境般的世界,又何须认真?至始至终仍当自己是过客一枚,只想早日攒集资源与技术,去南极找寻“回去”的机会。
此次因有圣旨下达,薛楚玉才不得不奉命找慕苾苾“出山”。苾苾一瞧,嗬,这小子历经了库鲁克山之战,明显晒黑了不少嘛!再也不能当奶油小生看了。拱手道:“楚玉兄,恭贺你库鲁克山大捷呀!”薛楚玉竟然脸色羞赧着回道:“愚兄不敢居功啊,全赖少兄的燃烧罐大发雄威,一举吓退了吐蕃兵。你是没见到啊,那吐蕃兵骁勇善战、凶悍之极!若不是早做埋伏、又居高临下,恐怕此刻已兵临城下呐!”
苾苾问道:“吐蕃此时应已退兵了吧?”薛楚玉道:“少兄所料不差,吐蕃军无功而返,已经退守龟兹。无怪乎少兄近日悠哉乐哉,原来是神机妙算、早知结果呀!”苾苾笑骂道:“你他娘的少拍马屁了!我只是对王大都护以及燃烧罐有信心罢了。”薛楚玉尬笑了下,又道:“朝廷有天使钦差到了,愚兄来请你去接旨呢。”
听到有宣旨的钦差,立时想到影视作品里娘娘腔的太监,顿时勾起了好奇,想亲眼看看太监究竟是何样的,便问所来钦差是否宦官。薛楚玉答:“来的是一位宫女模样的人,估约是天后身边的女官吧。”
到了大都护府,发现王方翼、忠武将军、定远将军、李祖隆、令狐巢等众将校一应俱在。果见一队仪仗人马约有五百多人,高竖一杆明黄的旗帜,上书“钦差”二字。慕苾苾自是骤感新鲜,直勾勾地睃视个遍,只见除佩刀侍卫外全是宫女,中间一位手捧黄绢的身着官服(大抵是官服吧、苾苾也不懂),是一位高大粗壮健硕的妇人,年纪貌似很轻,身量约莫有一米七八,大圆盘子脸,浅麦色肌肤,细长的柳叶眉,橄榄形大眼,五官还算标致,可惜眼睑有点肿泡,毁了美感。薛楚玉低咳了声,拉了拉苾苾的衣袖,如此直视着打量钦差大人着实大胆。慕苾苾瞟见了女钦差的眼中怒色,连忙低了低头。
“放肆!眼神太放肆了!简直是亵渎皇权!”女钦差果然发怒了,喊道。声音竟然有一丁点粗,音色偏中性,更让人无法分辨其年岁。旁边众将也恐慕苾苾得罪钦差,毕竟奇材难得,又相处了一段时日,人都系有感情的。王方翼抢先一步,叫慕苾苾跪下,解释道:“钦差息怒。这小子总是自诩为世外高人,在外面野惯了,不懂朝廷礼数,还望海涵呐!”一番话有意无意的、连讥带诮的奚落了下慕苾苾。“呃,是啊,是啊,小子我在乡野小镇呆惯了,不懂礼数,也从未见过像钦差姐姐这般的美人,一时看得走了神。还请恕罪。”慕苾苾也随机应变,赶紧圆了个场,一顶高帽子先奉上。果然女钦差怒容消散了,女子被人夸赞美貌,再大的怒火也会熄灭。
“疏勒都督府参将慕玄德之子慕苾苾听旨。”女钦差扬起黄绢开始宣读圣旨。慕苾苾古文功底差,又有语音差别,听得云里雾里。宣读完毕后,苾苾也不知该如何做,毕竟连内容都未搞清楚。薛楚玉还是够兄弟,明白了其处境,附耳过来道:“你该磕头啦,同时要说臣领旨谢恩。”苾苾照做了,跪着伸手接过圣旨。女钦差撅了撅嘴,鼻音“哼”了一声便领着爪牙们去驿馆了。慕苾苾打开圣旨怔怔地看,一大堆华丽的骈文,还有不少生僻字,看了半晌总算看懂了要点。众人围过来纷纷恭喜道贺。原来是王大都护、忠武将军都为苾苾上本请了功,并附上了水泥秘方与汽油燃烧罐制法,天后武曌按法试制一遍,发现果然系好物事,遂论功行赏,封了慕苾苾致果校尉的武官,且奖赏了慕家30亩地、就在长安城慕家祖宅边上,还追封其父慕玄德为云麾大将军。苾苾道:“我是致果校尉了,跟楚玉兄你一样了嘢。”薛楚玉笑道:“愚兄托你的福,因库鲁克山之战有功,已经升为振威校尉啦!”苾苾忙道喜,又向王方翼、忠武将军致谢提拔栽培之恩,心中却暗骂这两个老玻璃明显是在拉山头。王方翼语重心长地勉励一番,意思是在我左骁卫好好干啊,总有封侯拜将的一天。
打听下方知,原来此番有多封圣旨传达焉耆,武曌特派贴身心腹女侍卫,也即那个名为红屏的女钦差,巡察西域。除了慕苾苾、薛楚玉二人升官外,还给予左骁卫补充满员,且特例扩充至4万兵员,北庭解送朝廷的赋税留下一半配与左骁卫。苾苾猜疑武曌或许嗅到了西突厥卷土重来的危机。此外,李祖隆坐失安西四镇,诏令收押、回京问罪,朝廷调广州都督、宜春郡公王世果,出任安西大都护,王世果乃唐初开国名将王雄诞之子。待王世果到任,便留守焉耆,出铁门关、从LT县向西进攻,旨在收复安西四镇;王方翼则在王世果到焉耆后,回庭州驻守,防范西突厥,同时策应王世果。原先安西都护府诸如令狐巢这般的唐军将领,划归王世果的麾下。慕苾苾搜了搜脑海,于王世果三字没印象,心知又是一员庸将。
都护府举办宴会庆贺,遣人去请女钦差大人,结果人家不来、派了俩侍卫头领来凑数。薛楚玉乘机建言大伙去青楼庆祝,反正现在全都是爷们。众人欣然叫好。苾苾刚升了官,此次不去都不行了,预感此行可能整晚都回不来,遂着李铁去告知康莉姆,且令其快去快回。多日来慕苾苾发觉张全、李铁二人很好用,应算老爹留给自己最大的“遗产”了,俩人均只比苾苾大十岁许,从军很早,张全擅长射箭、练得一手好字,李铁精擅于追踪、隐蔽。二人都可培训成斥候兵首领。慕苾苾自刮搭上康莉姆后,便日日如胶似漆、水乳交融,恩爱非常,生怕爱妻多心。薛楚玉神秘兮兮地向众人道:“你们可知焉耆城总共三家青楼里谁是最大的头牌?”苾苾暗中不屑:“哼,再大的头牌在我家莉姆姐面前都是庸脂俗粉!”王方翼、忠武将军、令狐巢都急问是哪位名家。薛楚玉笑吟吟道:“去了便知道呐!包保出乎意料。”
众人轻车便服地出发了。从王方翼口中得知,焉耆城拥有三十来万常住人口,乃西域第一大城,近俩月又涌来了许多难民,使得焉耆城人口达四十几万了。慕苾苾建言,既然城西城东都扩建了,何不城南也向南扩建,正好将难民安置于城南,让其到水泥窑、酿酒坊做工谋生,反正水泥、酒精这种战略物资无论多少都不够用。王方翼、忠武将军都称赞可行,决计明日施行。又问了铁门关之战况、新的关隘修筑得如何了。王方翼脸露苦涩,缓缓道:“铁门关之战,我方占着天险之利仍然伤亡了三成呐!论钦陵不愧吐蕃第一名将,盛名之下无虚士,行军布阵很有章法,箭弩之使用登峰造极。若不是惧怕我方的燃烧罐,现在恐怕还不肯退兵。此人实乃老夫生平所遇第一劲敌。老夫着实不信他王世果来了能讨到甚么好处。”顿了顿,又续道:“铁门关新的关隘已经修筑到一半了,但也足以拒敌了。等到十丈石墙全部筑好,铁门关将会是铜关铁锁!”眼中泛着炽热的目光。
焉耆城有一大两小三座青楼,大的叫嫣福楼。慕苾苾见这高大的两层牌楼,暗叫这名儿起得一语双关、有水准。一行人鱼贯而进嫣福楼。薛楚玉发挥着纨绔的勾栏本色,进门便大喊“艳姐,艳姐,今日贵客稀客都来啦!好好招待啊。”又咧嘴笑着道:“还不快把最大的头牌请出来?”老鸨艳姐系一位三旬开外的、圆肥脸、圆滚滚身形的妇人,浓妆艳抹的,姿容平平,摇着粗腰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喊道:“哎呀呀,薛公子许久未见了嘢!想煞姐姐我了。还带来了这些贵客,真是承蒙您关照啊。”引着众人穿过迎客牌楼与主楼之间的小前庭。主楼是回字形的木质两层,红灯笼着实挂了不少,照得红彤彤的,中间的天井小庭院系歌舞表演区。众人在二楼雅间坐定后,薛楚玉道:“艳姐,也别打听贵客的身份了,今儿个来的都是身份在我之上的。快把最大的头牌请过来表演。”艳姐甩了甩手绢,道:“哎呀,头牌去了燕鸣院了。我这就差人去请。”
须臾,差去的小厮回报说,头牌尚在表演之中,完事之前不会去别处的,要等等。薛楚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了。王方翼道:“嗬,本帅也很好奇究竟是哪位名媛这么大的谱?”薛楚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帅,这位头牌您是认得的。”王方翼好奇的眼神更浓了。
慕苾苾这才发觉只有自己像个土包子,别人都搂着粉头有说有笑、上下其手,就连一楼的张全、李铁都轻车熟路的与粉头打情骂俏。粉头们多数为黄白混血儿,其余皆为白人,苾苾明显嗅到脂粉气之中混杂着膻气,皱了皱眉,掩住口鼻。
半晌之后,楼下一阵骚动。苾苾探头一看,只见一群莺莺燕燕的歌舞姬进来了,簇拥着一位留着山羊须的高瘦中年男子,其背后紧跟着两个十岁许的女童。薛楚玉哈哈笑道:“大帅,那位中年大叔便是头牌了,其诨名就叫做头牌。”众人讶异地齐齐伸长脖子往下瞧。中年男子踱近,朝雅间作揖拱手道:“原来今日的主客是王帅呀。幸会,幸会!”
王方翼定睛一看,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这老小子啊,哈哈,快上来叙叙旧。”王方翼拉过中年男子,向众同僚介绍道:“这位系大将军崔知辩之堂弟,崔知章,曲乐大家,经营着一家歌舞团。与老夫是旧相识了。”这崔知章约莫四十来岁,高高瘦瘦、黄巴巴的,一张瓜子脸庞,双目狭长,青袍方巾,俨然一派魏晋隐士般的风貌。只见其环顾了下,拱拱手,打个哈哈道:“崔某向来酷爱音乐,领着歌舞团到处表演作营生,让大家见笑了。歌舞团的人呢称我为崔老大。近两年闻听龟兹舞乐名动天下,便一直在龟兹交流学习。近几月由于龟兹战事紧,故而来到了焉耆,化名为头牌。”众人恍然大笑。
慕苾苾知道崔知辩曾是西州都督,几年前还率军收复了安西四镇,是个大人物,崔知章大概便是随着堂哥崔知辩来了西域。这下遇到了同道中人,苾苾十分欣喜,可与这古代的乐曲大师好好切磋切磋。这个崔老大敢情也是玩世不恭、狷介之人,化名为“头牌”浪迹于各大青楼表演曲乐,大肆戏弄各酒客。
当下崔知章在天井奏起了古曲,自己弹古琴,背后俩女童一人吹笛、一人抚琵琶,以作附和,众舞姬翩翩起舞。颇有阵势。苾苾听出来这是古典名曲《胡笳十八拍》。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崔知章缓缓地唱着,韵律悠长雅淡,声音略带沙哑而富有沧桑感。这种古乐词,苾苾自是听不懂,但也心知这场面曲高和寡,多数人只是附庸风雅而已,像自己这般通音律的人寥寥无几。可越是这样就越招人稀罕、越受人追捧,人往往就是这种贱格。这不就有几个老头闭目摇头晃脑,假装受用,好似听人诗篇一般,却与韵律节奏全然不合拍。
古曲很长,节奏也很慢,又重复了一遍。舞曲完毕,已然半小时过了。众人鼓掌叫好。王方翼请崔知章上来饮酒水,并问其令兄身子可安好。崔知章回说家兄身子尚好、劳大帅惦挂。王方翼又喟叹道:“碎叶城乃老夫亲手所建,此番沦丧于吐蕃,着实伤感呐!”崔知章道:“王帅无需忧虑,想我国朝名帅辈出、猛将如云,不出几年定能收复安西四镇。”旁边众人连忙纷纷附和。
慕苾苾想结交这位音乐大师,同时欲改动一下气氛,便站起来向崔知章问好。王方翼低语简介了下,崔知章拱拱手道:“原来小兄便是名动焉耆的仙童慕公子呀,久仰久仰!”慕苾苾说自己有一把闻所未闻的琴,请崔老大鉴赏鉴赏。崔知章讶然道:“原来慕公子也是通音律之人啊,知音知音呀!这倒要仔细瞧瞧咯。”慕苾苾唤过李铁,吩咐其去夫人处把那方折叠式的琴取来。又对崔知章道:“小子作了两首乐曲,明日还请崔老大过来做客,指教指教。”崔知章回说一定一定。楼下歌舞团犹自在表演曲目,只是纯音乐。
酒至半酣时,李铁取回了贝斯琴。慕苾苾将之打开,调了下琴弦,双手呈给崔知章。崔知章接过,珍惜地抚着这怪异的琴,只有四根粗粗的琴弦,弹拨一下发出低沉雄浑的声音,材质精美、工艺高超,还能折叠起来。苾苾解释到,此乃重音琴,名唤贝琴,宝贝之贝,专用于衔接高音与重低音,使之整体音色和谐。崔知章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很新颖的想法,确实高见。这贝琴的弹奏法似乎与琵琶有些类同。”当即让慕苾苾简单弹奏一曲。
苾苾拿过琴,调试了下琴音,便弹起了“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的曲调。众人笑吟吟地看着这老顽童、小顽童在交流着,也不打扰。慕苾苾又重复弹了一遍,还伴着琴音把这首儿歌小调唱出来了。一时在座的、周边围过来看热闹的,无论男女老少,都轻笑出来了,氛围一派温煦。刚刚历经过一场大战的王方翼,听罢呵呵笑道:“贤侄,借你吉言呐!大家一起学学这首小调,好不好?”于是慕苾苾唱一句,众人跟着唱一句,不一会就全都学会了。崔知章也会心地笑了,说是叫他简单弹奏一曲,没承想弹了如此简单之极的小调,自己取来琵琶弹拨着合奏。末了,崔知章猛然道:“慕公子说得很对,高低音之间确实需要中音来衔接,合奏起来会更饱满、更协调。”
有眼色的老鸨艳姐,很快走过来阿谀奉承不断,甚么原来崔知章、慕苾苾是一大一小双子星啊,曲乐界的绝代双骄呀!云云。崔老大听得很是受用,捻着长须笑兮兮的。慕苾苾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佩服这风月场的老手,拍起马屁手到擒来、滔滔不绝。艳姐送了一大顶高帽子后便央求慕公子创作一曲送给嫣福楼,作为镇楼之宝。
看着这位玲珑八面、大阿福般的老鸨姐,慕苾苾怎也讨厌不起来,人家连镇楼之宝四个字都搬出来了,自己多少要给点面子,拿出点真家伙。于是笑了笑,满口答应,举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瞬间众人屏息以待,静悄悄的。崔知章也坐直了身板,满脸希冀,看看传说中的仙童会有甚么惊人佳作。
苾苾闭着眼、假装在思索,选哪一首呢?唔,就它了,老子最钟爱的名曲之一:《沧海笑》,歌词简直倒背如流啊。慕苾苾睁开眼,弹了两遍《沧海笑》的前奏,然后运足了气、张嘴豪迈地大唱: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慕苾苾忘情地又唱了一遍,因为发现多日来的练嗓子,终于有了些许回报,自己明显感到了嗓音的圆润、有磁性,假以时日必能练出理想中的成熟嗓音。心内非常欣喜不已。
众人完全怔住了,崔知章则把嘴张成了“O”形,一脸不可思议,他是大行家,一早便品出了词曲的非凡,那种超尘脱俗的意境,一时不可言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绝对是天材啊!只有天材才能这么短时间内创出如此传世名曲!众人哗啦啦的掌声,把崔知章拉回了现实,老崔连忙找艳姐要来了纸笔墨,登时将词写下,谱了曲,又与慕苾苾核实了歌词。老崔对艳姐说你捡了个大便宜,如此传世名曲便诞生在你这风月场所。又问慕苾苾此曲是何名。苾苾道:“此曲就叫《沧海笑》。”王方翼大老粗一枚,也觉察出了这是经典名作,哈哈大笑道:“今晚有此传世佳作问世,真是不虚此行啊!贤侄大材,伯伯甚是钦佩!”众人也纷纷附和。崔知章嘱咐明日再到公子府上讨教佳作,很期待公子再创辉煌。王方翼见已经很晚,便宣告今日到此为止。众人陆续散了。
崔知章、王方翼亲送慕苾苾到东城门,直望着马车消失在黑幕中才回。
回到家,张全兴奋对康莉姆道:“夫人,今晚少爷大展才华、大放异彩啊,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您看。”说着掏出了一张纸。原来张全这个“军中秀才”找崔知章又把《沧海笑》誊抄一遍,带了回来。康莉姆接过纸,说辛苦二位了,也请早点回去歇息吧。慕苾苾心知康莉姆并不识得多少汉字,为免尴尬,也叫二人早点歇息。看来得编纂出一本简体版《中华字典》,让身边人都至少认得简体字才行呀!就照着《说文解字》来修改。
重新涉足自己最爱的音乐,苾苾也很是兴奋,加之又喝了些酒,于是一把抱起康莉姆走向了床……足足盘弄了个把时辰。趁着康莉姆沉沉熟睡,慕苾苾悄悄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翻找里面收藏的歌曲,挑中了《男儿当自强》《精忠报国》两首,准备明日好好惊艳一番崔老大,将歌词用炭笔抄录下来,前者一个字不改,后者改动几个字:二十年纵横间,改为千百年纵横间;血泪满眶,改为热泪满眶;堂堂中国,改为堂堂中华。至于曲子,那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了,慕苾苾自己就能准确地写出简谱。将手机放回外套内兜,把抄好歌词的纸用军用匕首压在桌子上,打个呵欠,回了床搂着康莉姆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