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悬转过头看着纱轻染,眼神坚定:“我的确不知道方法,更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只要有希望,我就会去做,我要救他。”
纱轻染眼睁睁看着洛青悬跟着夜冥神出了地牢。夜冥神没有将她一人锁在牢里,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可以离开。纱轻染思来想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脚一躲冲出地牢。
路上,洛青悬跟着夜冥神来到往生池畔。与她想的不同,原以为往生池就像一片熔浆一样摆在那里,可谁知,想要去往生池必须登上黑山,到了山顶向下望去,是一片暗蓝色的,平静的湖泊。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化骨于无形的往生池?
“怎么?与自己的想象有出入?”
洛青悬皱着眉头,她并没有看到夜冥神口中闪着金光的仙灵:“灵凡在哪?”
她想看得更清一些,便又往前靠了一步。刚探出头,一股腥酸的浊气扑鼻而来,那味道直冲鼻腔封住她的呼吸,瞬间窒息。
洛青悬被浊气逼得连退几步,慌乱中她捂住鼻翼,呛得眼泪横流,跌坐在地上缓了一阵才能勉强缓解鼻翼中的酸痛感。
夜冥神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洛青悬还在刚才的冲击中没缓过神,她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心念不好。现如今她还站在黑山上,距离往生池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这样的距离都差点让浊气要了自己的命,更何况整个人跳进去?且不说她究竟能不能用残存的仙灵救活灵凡,连自己活着把仙灵捞出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夜冥神在旁边倒是轻松得很,说道:“如果你觉得害怕,放弃这次救他的机会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往生池可是连神魔见到都要抖一抖呢。”
洛青悬坐在地上,她内心里有多么渴望自己可以像烛沉救活自己一样救一次灵凡。可是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凡人,面对死,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眼睁睁地看着灵凡找珞狮寻仇却没办法将他们拉开,她眼睁睁看着缘龙划过云霄生生地刺穿灵凡的身体却没办法阻挡,她眼睁睁看着烛沉放火烧了他们的家却连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能力都没有……这一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在一旁只能干瞪眼的人,无论这些结果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她都要认。
她不要认了,也不想认了。
忽然,天边闪出一道金光。向下望去,金光的来源正是池中央。
那是灵凡的仙灵!
夜冥神看到金光心中窃喜,刚想说什么,眼前一个黑影掠过,径直从山崖跃下。
“洛青悬!”纱轻染大叫,她冲上前向下望去……她居然真的跳下去了。
就连一旁的夜冥神也被吓了一跳,赶上去向下看。原本一汪平静的池水在她坠入的瞬间就像白肉下锅一般炸开,发出阵阵嘶叫声,如同万鬼同泣一般。
二人愣住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往生池里亡魂不计其数,但是从未有丢进去还要捞上来的先例。诱导她跳往生池的确是夜冥神的本意,现在的结果也是他原本的计划,只不过他认定洛青悬见了往生池水后不敢跳,他便可以告诉她他能派船将她带到池中央,将仙灵捞出。他想利用往生池的浊气将洛青悬的凡体化掉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具凡人躯体,只要她在池面上待满半个时辰便能化得一干二净,可谁知,她居然会毫不畏惧地跳下去,如今这样,也无人能救她了。
纱轻染在一旁急得跳脚:“主人怎么办啊。”
夜冥神咬着牙,救她定是没有办法了,现在他一心只想如何给殃一个交代。
“没有办法。”
“怎么会…”
夜冥神怒道:“你是第一天来鬼界吗?掉进往生池还有命的万年来有几人?”
“无人……”
“既然知道就随我回去!”
临走时,纱轻染又不死心地回头看了看,往生池又恢复了一片宁静。那片池水就像会吃人一般,一阵沸腾后,又像什么事都从未发生过一样,而洛青悬这个人随着那阵沸腾就像从未出现在这里一般,连痕迹都抹得干净。
洛青悬死了,她也不必再回到正殿的地牢里。一时间她居然有些怀念当时在地牢里的生活,虽然她并不了解洛青悬这个人,也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知道她在被殃带到鬼界之前受了很大的刺激,遭到了信任之人的背叛,也算得上是个可怜人。
相比她,自己倒是幸运的许多。因为她有独特的能力,让主人看中,带她离开那个底层的市井,来到王城,住到冥神殿。即使每次吸取煞气再渡给别人很痛苦,可也都只是一时的而已。
纱轻染坐在床上想着洛青悬,也不知道她现在落得这般下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五日后,魔界右使殃又来找主人了。只是和主人说了两句便要去地牢看洛青悬,只是那洛青悬哪里还有命在?可主人又不敢和殃大人说实话,想打两句岔,把这件事岔开。可谁知,平时能言善辩,装起鬼使连日阳魂大人都能骗到的主人在殃大人面前变得磕磕巴巴,不到两句便让殃大人看出端倪,直接问出了洛青悬的事。
殃站在黑山上看着一片平静的池水,气得直接将夜冥神打到在地,差点召唤出传说中的魔刃万葬将他的头颅斩下,幸好有一人及时出现拦住了殃,才保了夜冥神一命。
纱轻染盯着紧靠一只手就将万葬拦下的人,他身穿魔族的黑袍,丰神俊朗,连眉眼间的戾气也比殃少了几分,甚至让人感到他骨子里应该是温柔的性格。或许平时还会更平易近人一些,而今天他眉头紧皱,一看便知心情的确不好。
“夺……”殃收起万葬,一脸被抓包的表情也是新鲜。
夺一脸怒气,这几日他不停地处理魔王留下的公务,忙得不可开交,而殃也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外出,竟然时常不见人影,着实令人奇怪。今日,他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政务,想回寝殿休息一下,却看到殃往门外走,便一时兴起跟踪他来到这里。
“殃,你来这里做什么?”
殃站直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叉起腰,道:“我来鬼界有什么奇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夜冥神是魔界的人。”
夺道:“我自然知道夜冥神的事,既然商议政事为何不在冥神殿?来往生池做什么?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想用万葬斩了他?”
殃干咳了两声,道:“有点激动了,哎,你也知道我这暴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
都不用想,对于殃他再了解不过,是不是说谎一看便知,故意追问道:“何事让你容不得沙子?”
……
殃难受极了,抱怨道:“夺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刨根问底了。”
“不是我喜欢刨根问题,是你满脸都写着有问题。”
殃皱着眉,好死不死居然今天被夺逮个正着。难道要他和夺说,自己找到了他千辛万苦去丰岳城不惜和龙神打一架,冒险得到的画像上的人了,瞒着他就算了,现在还给人弄死了。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和夺说,才是疯了!
忽然,天边闪出一道红光。那红光漫天还亮得刺眼,瞬间将黑山和往生池点亮。
众人一惊,那感觉好像回到了满天惩戒天雷的丰岳城,可与丰岳城相反的事,惩戒天雷在天上,而这次的红光是从下面向上散开的。
寻着光,纷纷向下望去,光竟然是从往生池面上映出的。而池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漂。
夺眯着眼,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脑中迸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想再确认一二,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崖下走去。
见夺好像失了神志,殃在一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往前走,叫道:“夺!你清醒一点!”
“那是什么……”纱轻染捏着鼻子向下望去,顿时一惊!池面红光笼罩的不正是一个人吗?那人极为安稳地躺在中间,双手放在胸前,周身散着一圈薄薄的红色结界顺着四边归到双手上方的物件上。
“那是什么东西?”
池中的人缓缓升起,逐渐离开水面,直到升到崖上,众人的眼前。
直到眼前,夺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刚才他离得很远觉得是她的气息,便想过去,殃拉住他时他便停了,他看不清也不确定,现在那人就在他的眼前,他确定了!
夺甩开殃拉住自己的手,直奔眼前的人。
万年了,他终于又重新见到了她!
相寒。
殃咬紧牙根,有些烦躁:“果然是她。”
夺飞身直接将那人接到山崖上,可那层结界却没有任何要破碎的意思,就连里面的人也是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记挂了万年的人就在跟前,却被不知名的结界封着。夺盯着她双手前的物件仔细端详,瞬间眉头紧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居然是龙鳞!
殃走过来,看了一眼,道:“谁的龙鳞?又当盾牌又做结界的?”
夺站直身死盯着龙鳞,道:“不止是龙鳞,还是逆鳞。”
“逆鳞?!”闻言,殃一个箭步窜上来打量这片逆鳞。
传说,每位龙神的真身上鳞片倒是不缺,可逆鳞每位只有一片。逆鳞是龙神最重要的抵抗能力,可以让龙神在大战中抵挡外界许多强力的攻击,一旦拔下逆鳞必然大伤元气,甚至需要损耗近万年的修为才能保证本身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若是龙神失去了逆鳞的保护,便会失去大部分的抵抗能力,变得脆弱、易受伤。
殃道:“这逆鳞我还真的没见过真的!只有在魔界的典籍里见过画师临摹的图,可是……这长得怎么和书上的不怎么一样啊。你确定没认错?”
夺道:“是逆鳞没错,只不过他做了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