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早,才六点钟,还要去找路歌。
路歌很忙,他指了指沙发让我坐下,头也没抬,问:“怎么样?”
“为什么这样安排?你也觉得我缺乏爱心吗?”
“不知道。”
“所以这是一个测试?”
路歌抬头看我一眼,过了一会才回答:“算是。你觉得你合格了吗?”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合格。”
他推了推眼镜说:“所以,明天继续吧。”
他不再理我,埋头做他的工作。
我安慰自己,不要急躁,路歌这样安排有他的用意,既然他觉得我不合格,那就做到合格为止。我静下心来,专心看他工作。
八点整,我和他道别,去了实验室做控制力训练。
我看着那一缸在水里飘散的头发,压住那股悄悄爬上来的恶心感,坐下来拿着镊子慢慢挑选。
我只能使用镊子,每次只能挑出一根,每一根都要彻底与其他的发丝分离,如果略有纠缠,立刻要推倒重来。不仅要挑,还得数数。
听到规则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点崩溃,这就是挑到过年也挑不完吧。
“别想那么多,做就行了。慢慢挑,十一点前结束,没挑完的留着,别偷懒,我看着呢。”
琳璐指了指我头上的监控,披上外套离开了实验室。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挑头发。
我崩溃地想:给我个镊子真的是想让我挑起来吗!
中途失败了三次,十一点,机器人助手准时收走了我的镊子。我看着那一大缸子头发,放下了我僵硬的手臂,活动活动酸胀的手指,垂头丧气。
今天一天都没有做什么消耗体力的事情,但就是觉得好累,特别特别累,我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早上六点,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十五分钟内洗漱好,六点半到路歌的办公室,看他工作到九点,再和君一一起去到商场,接着照看小朋友。
我睡眼惺忪,摇摇欲睡。
“姐姐,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一个小女孩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脑袋,把自己晃清醒一点,说:“有一点,睡得太晚,又起得太早了。”
小女孩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说:“要注意休息呀,休息好了才能长高。”
君一听得乐了。
“她还要再长高吗?”
我配合地站了起来。
“哇!姐姐原来你这么高啊。”小朋友们一阵惊呼,我今天穿了一双皮靴,有一点跟,再加上头发,撑一撑能有一米八。
我马上坐了下来,那个小女孩还是一脸忧心地说:“可是也要多睡觉,身体才能变好。”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保证道:“知道了,以后都会早点休息的。”
她这才开心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蛋糕,递给我说:“姐姐,给你吃。”
君一哈哈大笑:“我说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呢,原来里面还藏了蛋糕啊。”
“是呀,不好意思啊哥哥,我只有一块。”
君一也摸摸她的头说:“不要紧的,女士优先。”
“下次再带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
我拿着蛋糕又递给了她,说:“你只有一块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早饭的。小朋友优先。”
她又皱着眉头说:“不行的,姐姐你太瘦了,还是你吃吧。你要多吃一点才行。”
她的样子真可爱,从小就这么操心,我也就没再拒绝,收下了那块蛋糕。作为回馈,我给她扎了一只天鹅,戴在她的头上。她高兴地张开双手像天鹅一样飞来飞去,一边飞一边笑着说:“我变成天鹅公主啦~”
天鹅公主飞了过来,看着我嘻嘻地笑:“姐姐你真好,谢谢你。”
她说着亲了我一口。
我愣了一下,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很开心,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家。
君一看着我却愣住了。
我左右看看,问他:“怎么了么?”
君一回过神,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想我妹妹了。”
我认真地说:“想念会彼此牵引,你会再见到她的。”
他听了却有些伤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是喜还是悲......”
我不清楚前因后果,也不敢胡乱安慰,就让他自己消化一下情绪,他果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回去之后路歌照旧问我怎么样,我回答:“心情很好,但总感觉在虚度时光。”
“你认为怎么才不算虚度时光?”
“工作、训练,早日想到脱控的办法。”
“脱控以后呢?”
脱控以后?救出母亲。
那再以后呢?救救沙城的人。
在那之后呢?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我摇了摇头。
路歌又问我:“你进入国卫队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蒙梓的答案,但我不想说,因为那是她的答案,那我的答案是什么?来偷情报吗?不,那是金风的答案。
我猛然间发现,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事,都没有自己的目的。
我看着路歌问:“这就是我轻易被操纵的原因吗?”
“你自己认为呢?”
我想了想,确定地说:“是,因为我没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说好听一点叫随机应变,实际上是在随波逐流。这样的话,只需要一点点的力道,就能推着我走。”
路歌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在帮我寻找我自己的目的吗?”
“你只能自己去寻找,我帮不了你。现在你把自己困守在了一个小空间里,不体会人情冷暖,不知道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你不走出去,你永远无法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方向。”
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浮躁起来的心沉静了下来,连挑头发的训练都顺利了不少。
等我一回到宿舍,木子正抱着枕头蹲在门口,好像睡过去了。
“木子?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啊?啊?蒙梓姐姐,你回来了。”
“快起来,回屋睡。”
我伸手扶她起来,她趴在我肩上昏昏沉沉地说:“我失眠了,就过来找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从哪里可以看出来你失眠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回来得太晚了!”
“好吧,是我的错。”
“你最近在干嘛啊?为什么每天那么早出门,那么晚才回啊?哦,对了。听说你去给路歌打工了?他是不是虐待你了?你还好吗?”
“你这是半梦半醒胡言乱语。”
我把她塞进被子里,给她掖好被子。
她尝试着睁开眼睛,但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上眼帘,小声说:“我没有啊......”
她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的通讯器都在疯狂震动。
是金鸣打来的,我本来不想接,但是一看时间,六点都不到,优祺也在给木子打电话,我感觉到不妙,马上接通了。
“紧急集合。十分钟内到广场。”
他快速说完就要挂断。
“等一下!木子在我这,她要去吗?”
“带上。”
“嗯。”
我一边接木子的电话,一边拽她起床。
“紧急集合!十分钟内要到啊!快一点!你起没起啊!这么久才接!”
“知道了,马上。”
“嗯?姐?”
“嗯。”
“哦,好好,你在我就放心了。”
优祺说完挂断了电话。
“啊,让我再睡一会嘛,求求你了。”
“全队都出任务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吧。”
她瞬间清醒,动作比我还快,还不停地催我:“快快快!头发下去了再扎!”
我披头散发地被她拉了下去,发箍掉在了地上。
到了队列,木子才不好意思地把她的蝴蝶结发箍分了我一个。
金鸣看了我们一眼说:“出任务不要戴这么鲜艳的配饰。”
琳璐走了过来,用她的金属液包裹住了蝴蝶结。
优祺看了说:“金属风蝴蝶结,不错不错,还挺酷的,要不给左池也弄一个。”
果不其然,左池低吼了一声:“滚!”
金鸣把优祺拉上台。
优祺正经道:“列队!”
“东部地区十一处数据中心异动,全队派遣五十五人实地调查,十一人一组,念道名字的列一队。
第一组:金鸣,蒙梓,昌义,我,金木子......
第二组:琳璐,枫林,君一......”
每组以五人组成员为组长,每分队都安排了成员。
听到我和金鸣在一队时我心里一紧,但马上又放下心来,金鸣工作时很严肃认真,他这样安排必然是有需要这样安排的理由。
木子悄悄地凑过来,对着我甜甜地笑:“耶,和蒙梓姐姐一起出任务真是太棒了!”
那个叫昌义的男生瞪了我们一眼说:“严肃一点。”
木子瘪瘪嘴,老老实实地站好了。
“好了。出发!”
木子一路上非常兴奋,还好有优祺陪她说话,因为我有心事,没办法陪她。
数据中心突然异动,必然和雨国有关,但是这么多数据中心一起异动,雨国怎么能做到?而在此之前,国卫队竟然毫无所觉?
我认真观摩过路歌的工作,尽管到他手头的信息没有那么多细枝末节,但我从他分派下去的任务能看出来,他们的要求是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雨国如何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