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长看着老梁兴奋地把塑料袋抱在怀里不放，嘴角抽了抽，有点心疼这一千块。
转念一想，总不能让去病不孝顺自己师傅，那可是他自己的钱。
“去病啊，你们是真发了，买这么贵的烟都不带犹豫的。看来你们一定是做了什么出生入死的任务，曹忠德知道你是天选之子，就往死了用，这小兔崽子！”
“从李局到曹执政，还有刘总统，都说我是天选之子，总得有个说法吧？人类社会科技也还是第一生产力吧，领导们都这么迷信？”
陆去病把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所谓有因必有果，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明白了。”方院长停了几秒，轻声道。
“太好了，我总觉得曹执政和李局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忽悠我，还是自家长辈实诚。”
半小时后，几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饭店门，直奔斜对面的银行。
陆去病是个讲究人，说了给钱就别拖着，也让方院长彻底放心和高兴。
这位低调的老人含辛茹苦的养大了他们几个，在原主心中甚至觉得方教授比陆爸陆妈还要伟大。
十几分钟后，方院长神采奕奕的走出了银行，看上去皱纹都平了不少。
“走，我们去遇难者纪念碑，从这里去走路得大半个小时呢。”
“不用，我请警署的姐姐来帮忙，调个警车过来分分钟。”陆去病早已胸有成竹，举起了手中的对讲机，调整了频道。
“大壮结界，嘛呢？”陆去病陪着笑走到了一边。
“在吃饭，呸，今天厨房的阿姨心情不好，菜齁咸！”
“扔了！小弟我有好吃的想到你。”
“哦？说来听听。”对讲机另一头，薛大壮毫无形象的在办公室里翘着脚，真的把餐盘推到了一边。
“知道大壮结界在长身体，买了只烤鸭孝敬你。”
“又骗我，不会是十几块一只的路边白条烤鸭吧，虽然味道可以，科技与狠活太多。”
“BJ烤鸭，100块一只的那种。”
“嘶，你个小抠抠这么大方？”
“开辆马车来接我，华夏银行总行门口，十分钟到没问题吧。”
“六分钟就到！记得加两包春饼！”
陆去病挂上了对讲机，意得志满的回过头来。
“师傅，把给赵哥的那只烤鸭贡献出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最近又想缇娜了，想女人是吃不下烤鸭的。”梁师傅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经常想缇娜的精神病院最准神射手。
片刻后，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警用马车疾驰而来，车夫正是双眼放光的薛大壮。
“在这儿。”
“吁！”
薛大壮勒定了马车，看了眼拎着大包小包满嘴油光的几人加一只熊，马上明白自己是被召唤来做马夫的。
大壮气势汹汹的跳下马车，还没开口责问，一个香喷喷的纸袋子塞进了她手里。
“上车，整只BJ烤鸭，你坐副驾慢慢吃，我来驾车。”
“嗯，真香！”
“这是议会终身荣誉议员方教授，也是灵山院的院长，这是我师父老梁。”
“两位长辈好，我是警署的薛大壮，师父是甄帅。”薛大壮手中有了鸭子在手，立刻恢复了神智，变的乖巧懂礼貌。
“好，好，果然是甄帅的徒弟，相貌堂堂，顶天立地。”方院长慈祥的笑道。
“这女娃高大魁梧筋骨强健，是个练武的好胚子，老甄会挑徒弟。”梁师傅仰头看着大壮，又看了眼陆去病，一脸嫌弃。
“师傅，我很厉害的好不好，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咳咳，我的功夫至强至刚，你的根骨略差。好了，不要那么玻璃心，我不收女娃的。”
“上车吧，方院长、梁师傅。”薛大壮笑的有点尴尬。
小白搀着方教授先上了马车车厢，随后麻将和梁师傅、维尼也钻了进去。
陆去病驾驶着马车慢慢向西而行，马车的负重有点大。
“看看你的长辈们，评价人家什么高大魁梧，顶天立地，这是形容女孩子的词吗？”薛大壮坐在他身边，嘴里塞着烤鸭含含糊糊道。
“难不成形容你魔鬼身材，前凸后翘？拜托，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这些形容词说不出口嘛。”陆去病叼着烟随口道。
“我真是这样的身材？腰还是粗了一点，嗯，吃完这顿烤鸭就减肥！”大壮娇羞的问了句，春饼卷的更起劲了。
陆去病转过头正视前方，左脸肌肉抽动。
女孩子还是要听好话的，残酷的真相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十几分钟后，警用马车停在了烈士陵园的入口。
方院长甩掉小白扶他的手，挺直胸膛往前大步走，面容肃穆凛然。
门口站岗的军人过来一人，想要伸手拦阻。
方院长递给他一个黑色证件。
军人翻开看了一眼，立刻敬了个礼，侧身放行。
几人一熊簇拥着方院长进入园内，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两侧松柏成林，林子后是一排排的烈士陵墓。
青石板路的尽头耸立着二十来米高的遇难者纪念碑。
“院长，你的荣誉议员证还比较管用嘛，这里轻易不让普通人进来。”陆去病轻声道。
“不，我出示的证件没有权力的味道，是烈士证。”
“嘶，对不起，您哪位亲人为国捐躯了。”
“我的夫人，儿子！
我的太太是医生，八年前在救护边防军时被箭射死了，儿子是一名边防军上尉，在箭阁被攻破时牺牲了，连尸体都没找到。大抵被傀儡人吃了吧，这里的墓是衣冠冢。”
方院长说的很淡然，连语调都没有什么变化。
陆去病等几人呼吸粗重了起来，小白和大壮的眼眶都红了。
“没事，这些年来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所以我会收留那些在抗击傀儡人的战争中精神不太稳定的士兵，算是给太太、儿子积点德，这些人都是他们的战友，不能没人管。”
“您太了不起了，我们还有七万。”麻将哽咽道。
“对，都拿走吧。”
“我们还能赚。”
“够了够了，这些钱已经能帮大忙了，你们几个出生入死不容易的。尤其是去病，我收到过几次内部通报，很是拼命，着实办了些大案要案。
不说这些了，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等会再去看看老婆儿子。”
五分钟后，方院长带了四人一熊到了遇难者纪念碑前。
这次他出示议员证，守在四周的士兵才放他们进入被栏杆围起来的遇难者纪念碑后方。
此时，正是下午一点多，太阳正盛。
高高的遇难者纪念碑背面并不是一整块光滑的平面，也没有什么字体。
从上到下，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砖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切割成这样。
最上面三块都有着黑白相间的画面，下方依次还有十块什么都没有的光滑砖面，但又没有大理石和玻化砖那么细腻平滑，像花岗岩的质感。
“这，这不是人为搞成这样的？”陆去病疑惑的转头问方院长道。
其他人也侧头看向了他。
“不是，原来碑的背面就是光秃秃的一块。
七年前，遇难者纪念碑完工后一个月后，一个雨夜，数十道粗壮的雷电劈中了纪念碑，第二天就有值守的士兵汇报，背面裂成了一块块。
最上方依次出现了两幅画，你们可以抬头看看，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包括薛大壮在内，五颗脑袋往上仰望。
上方三幅画此刻在太阳的直射下，显的异常清晰，大家把目光投向了第一幅。
画的背景是红城，有着各种楼房、道路、树木绿化，画里的街道上人们都在四散奔逃，傀儡人到处在啃食老弱妇幼，大火和车祸比比皆是。
而画面左侧三分之一部分，有一个高大的人举着长刀大声呼喝，他的脸用力到狰狞，他的手臂肌肉凸起，线条清晰。
身后一群同样面部扭曲的人拿着各式武器，奋勇向前。
这群人背后是一地的尸体，大多是被砍下脑袋光着身体的傀儡人。
一副末世求生战斗的惨烈画面。
“这位举刀的好汉是我师父！他的脸就是这么大，刀画的也很像。”大壮大惊道。
“对，是甄帅，他发飙就是这个德性。”陆去病点头称是。
“是老甄，当年一起砍过人，为什么画上没有我的脸？”梁师傅大为不满。
“师父，这都是细节，别纠结于这个。这幅画不就是甄帅率领一群百姓夺回红城的画面吗？这也不是预言，是当时已经发生了的事儿。”
“没错，你们往下看第二幅画。”方院长点头道。
第二幅画是在一个荒原上，一群军人正和无边无际的傀儡人作战，枪口的闪光，远处的爆炸，铺满草原的尸体。
同样，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举刀呼喊的甄帅。
似乎是知道他们的不解，方院长道：“这是三年前，在箭阁外的平原大战。”
麻将忽然提高了音量：“哥，第三幅上的人似乎是你！”
陆去病还在找第二幅画里有没有老梁这张丑脸，咋听到麻将的喊声，精神一振。
自己居然也上镜了？
千万别画丑了。
这幅画依然延续上面两幅画的画风，压抑的绝望中带着希望和光亮。
高山上烽火熊熊燃烧，下方的城墙外到处是傀儡人的尸体，而城墙的敌台上一群傀儡人冲出天台小门，团团围住了陆去病。
无数的手和血盆大嘴附着在他身上，陆去病上半身露在外，一支长枪伸向天空。
头发根根竖起的他，抬头望天，嘴张得很大。
看表情应该是在骂娘。
一道粗壮的闪电从天际而下，连到了枪尖。
“这第三幅画最近才有。是去病到红城的前两天，闪电再次劈中了遇难者纪念碑，出现了这幅画。”
“这么神奇？我的天呐！”陆去病咬着右拳，惊讶无比。
这次是真被惊着了，奶奶个熊，送我来这个世界的大佬一点都不讲究，这不是把我顶在人前？这是想干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老子可是想着猥琐发育的，这下完蛋了。
千万别再乱劈出什么画了，再下去老子穿越者的身份都暴露了。
“现在知道李局、曹忠德为什么说你是天选之子了吧！第一个救人族的大英雄甄帅出现在了画中，事迹画的清清楚楚。而第二个出现的形象竟然是你，你在凤凰山的功绩虽然不如甄帅那么大，也是极为关键的。
更重要的是，你还会做出什么大事来？”
“哥，好棒！”
“牛！”
“鸽鸽，盖了帽的帅啊！”
“吼吼！”
“妈的，徒弟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一般一般，世间第三，别在乎这些虚名。”陆去病冲两侧拱拱手，略略有点轻飘飘，“对了，院长，你确定这些石板上的画是雷劈的？不是谁爬上去画的？这不科学啊！”
“去他娘的科学，我们人类能来这儿本身就很不科学了。”梁师傅不以为意道。
“是真的，已经有研究人员搭着脚手架爬上去观测过，这些画其实不是画出来的，更像是被某种力量雕琢出来的，也许是电能。
可以想见，的确有一股神秘未知的力量在关注并帮助我们人类，就像几十年前火星旁出现的虫洞。
所以说，你被雷劈后清醒了，第二个天选之子出现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现在知道为什么曹忠德什么麻烦事情都找你帮忙，他知道，你就是救世主，你都要拯救人类的，总归死不掉的。”
“太草率了！病人的命也是命啊，万一大家看错了呢？万一这只是亿万分一的巧合呢？怪不得，什么要命的事情都让我碰上了，感情是拼我这个天选之子的运气啊。”
“不然呢？曹忠德平白无故的让自己女儿和你厮混？当然，后面发生的事儿有点出人意料，脱离了他的控制，不过曹忠德依然对你信任有加。
你和弟弟妹妹也的确没让他和大家失望，否则以傀儡人无孔不入的本事，我们人族早已元气大伤，轻则互相扯皮，重则打起来同归于尽。”
“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接着领导们还是会把我往死了用。
就像一只吸力强劲的马桶抽，不用坏肯定不会换第二个。
院长，我能回灵山吗？世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