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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长安令仓慈

    韩启求见仓慈。在见面之前,他做了一番功课。

    仓慈这个人刚正不阿,做官也廉洁,也有本事,只是许多整理不出县令府,让他头疼不已。

    韩启递上名帖,可是前两次求见都不能如愿,这仓慈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等到第三次,他再一次去县令府,敲门递上名帖,开门的是一个小厮,把门打开一点,露出来个脑袋,看向韩启,“你这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让你别来别来,仓大人不想见你。”

    韩启皱着眉头看这小厮,忽然笑道,“我从门口捡到了一袋铜钱,不知道是谁的。我想,你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府上,我捡到钱,交给仓大人总归没错,对吧?”

    说这话从袖口里面把自己的钱袋子拎了出来,双手奉上给小厮,“小哥儿是否可以代为传达?”

    小厮看着鼓囊囊的钱袋子,有些眼馋,“你当真是捡到的这袋钱?”

    “这还能有假吗?”韩启笑眯眯的说,“我听说捡到了钱,其实不用仓大人知道也行,直接上缴府库即可。”

    小厮接手过来,稍微掂量了一下,“这里面多少铜钱,你知道吗?”

    “我来时匆匆,而且是别人之物,我也没查看。不过踮起来,里面应该不过十枚五铢钱吧,很轻的。”韩启笑道,实际上只要是个人不傻,都能掂量出来,里面至少有五百钱。

    小厮也笑了,“好,我就代为上缴府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仓大人,要不要接见你。”

    说完把门一掩,让韩启继续在门外等待。不久之后,门再次打开,不过这次换了一个人来开门,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经验老到的样子,对韩启说,“我是县令的管家,刚刚赵三说你来求见我家县令?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要事求见。这是我的拜帖,还请管家代为转交。”韩启递上自己的名帖,管家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你就是最近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将军府新的主薄韩启?”

    韩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最近这么出名吗?”

    “你走吧,我家县令不会见你的。”

    韩启愣住了,“为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管家说道。

    韩启顿时冷笑一声,“我倒是奇怪了,仓慈自命刚正不阿,所以不愿意见我,仅仅是因为我是夏侯将军府的属官。那他暗中不许我的从官购买粮草,置流民百姓生死于不顾,有算是什么狗官?”

    “大胆!你怎么敢这么说仓大人?”

    “仓慈,你有本事,就出来见我一面,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狗官是怎么当的!”韩启大声疾呼,顿时周围一波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围过来对着韩启指指点点。

    忽然大门被彻底打开,一个一脸凝重的人站在门口,“你进来吧!”

    管家立刻转身,对着那人说,“老爷!”

    这应该就是长安令仓慈了。其长相平平无奇,四十岁左右,留着短须,不怒自威的样子。仓慈说完,直接转身回府内去了。关键狠狠的瞪了韩启一眼,说到,“跟我进来吧!”

    韩启和仓慈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仓慈似乎当做就没人在面前似的,自己回到书房之后,就立刻伏案处理公务。韩启被晾了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等了几分钟,韩启现在对于时间的概念多少已经有些模糊了,这里没有手机和手表,只能大概估算一下时间。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最终他忍不住了,说道,“怎么仓大人已经忙到没时间和我说句话了?”

    仓慈手中的毛笔停了停,但是又继续写下去。等把面前的一个案子都批完了才开口说道,“你不用找我,我不会答应你继续购买粮草的。长安本就不是盛产粮食的地方,多年以来都需要源源不断的从其余地方运输粮草过来支援。”

    韩启道,“仓大人有这层担心,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你仅仅因为我是将军府的属官,就暗中阻挠我。”

    仓慈顿时吹胡子瞪眼,“我怎么可能是这样公报私仇之人?”

    韩启问,“我这段时间在长安中,多有人说仓大人刚正不阿,不会徇私舞弊,爱民如子。不过仓大人所爱的民,不知道算不算流民?”

    “你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仓大人你一心为公,十分廉洁。不过我来拜见时候,就连您府内一小厮都会吃拿卡要。长安城不比其他县城,一个县令,身边可能不过十余个吏官。但是仓大人身边,怕是不止四五十,你清高,你了不起,但是你身边的人可未必都如你一样。”

    “如果你是来羞辱老夫的,大可不必。”仓慈这次却没有动怒,只是淡然的看着韩启,“你的交谈方式,倒是十分直接,不似那驸马爷身边人。”

    韩启哈哈笑了一声,“仓大人总算是愿意和我交谈一番了。既然如此,我便把这段时间其他的一些人对你这长安令的评价一并说出,看大人是否认。”

    “仓大人虽好,许多政令都是为民考虑。但是做事的人有不是仓大人,一个府内的小小的小厮都要吃拿卡要,更别说是那些吏官了。”韩启径直说道,“仓大人当然想要因战争而失去土地的那些流民都能有吃有喝的活下去,但是现实的情况却是,他们恐怕连即将到来的这个冬天都挺不过去。”

    仓慈的胡须微微的颤抖,他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韩启说的事情,但是更多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不是不想管不想看,而是看了之后也无能为力。

    他只是长安令,已经向朝廷起书多次想要调集赈济灾民的粮食,但是如今的魏国同样缺粮,根本调集不过来。

    或者说,粮食是有的,但是都集中在各个士族大户府中手中,他们可不管百姓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出钱出粮赈灾没问题,关键是要有足够的利益才行。

    或者他仓慈这个长安令出钱购买,买了粮食赈济灾民,没问题。关键是,他没钱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韩启道,“我在城外让石苞建了一个农庄,让流民前往垦田,我出钱供给粮食给那些灾民流民。只要熬过这个寒冬,农田开垦出来,自然就可以继续种植粮食,那些流民才能活下去。但是仓大人直接禁了石苞购买粮草的渠道,这是要让那些灾民荒民去死吗?我购买那些粮食是没有付钱吗?”

    仓慈如遭雷击,从案牍后面慌忙站起来,径直到了韩启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流涕满面,“我仓孝仁糊涂,不知道先生购买粮食竟然为此,险些坏了大事。我哪里该称得上是孝仁,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