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范这次跟娄烦一起来房陵县,就是来护送粮草的。三人去到水边去看卸货,然后监督者送往粮仓之中。
趁着他人不在的时候,娄烦对韩启诸多夸赞,“邓范与你我年龄相仿,但是行事果断熟练,老成持重,颇有大将风范。”
韩启笑道,“你这都能看出来?”
“他随行之人都是亲信,看样子,明令禁止,如同军人。但是他实际上不过是区区一个丛草吏,下手的人对他十分的服气。”
“我看那些人,似乎都是农夫出身,并不是军人。”
“这也是我觉得蹊跷的地方。”娄烦说,“或许再深入交流,能够探知一二。”
“你们路上聊得不多?”
娄烦说,“他这不是有口吃之症嘛。”
韩启哈哈笑了笑,“你可不要因为他有口吃,就瞧不起他。”看着忙碌不停的搬夫,韩启问,“这几船粮食,大概多少石?”
“三千五百石。除此之外,还有约一万钱,我们寻常时候也能用得到。也是第一批的饴糖代理所得。”娄烦回道。
“好,有这个数字就行,我现在去找孟达大人,把粮食的事情告知他。你就先在这里守着,等邓范忙完。暂且我们不用先表现的太过热情,只需要暗中多多观察一下此人就行。”
韩启去孟达家中拜见,后者见他似乎没有太过于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说,“运开你来了。”
韩启作揖,“太守大人,我今天所来,是来和你商议一件事情,希望有你应允。”
“什么事情,暂且说来。”
“大人擢拔我为主记,主管粮草之事。如今第一批粮食已经运来,准备入库,约有三千五百石。”
孟达点点头,心想一个月时间筹集三千多石粮食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战时一石粮食大约能供给一个士兵大约半年的吃食。极端情况下还能更长时间。
他现在虽然名为新城郡太守,但是权势比一般人要大许多。西城郡和上庸郡也归他节制,寻常时候没有战争,常备的兵卒约有一万两千多。但是战时,可能迅速的动员入伍,士卒能够扩大到三万左右。
三千多石粮食虽然不多,但是也并非是蚊子腿。
“事情办得不错,元直说你筹集粮草的事情擅长,果然如此。”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很惊喜的意思。他认为韩启只不过是来请功罢了。
不过韩启却说,“我大约看了一下房陵县的粮仓大约可以容纳两万石粮食,想要将其扩建。”
孟达有些意外,惊讶的抬头看了看他,“扩建粮仓?你想要扩建到什么程度?”
“至少二十万石。”
“为什么?”
韩启说,“如今只是第一批粮食就有三千多石,按照我的机会,随后不久就会有大量的粮食陆续运达房陵,接下来一个月,至少有五万石;随后的三四个月,我计划屯粮至少二十万石。”
“这么多?你确定能办得到?”孟达有些不信。
韩启说,“敢立军令状。”
孟达惊讶的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如果你果真能屯粮二十万石,可谓是当时萧何。且说你如何打算。”
韩启说,“大人知道,我擅长造饴糖。过去一月时间,我让手下人陆续选了几块地方把制造饴糖的工坊建了起来,招揽流民,进入工坊炼制饴糖。然后我亲自前往襄阳、汝南郡等地,拜访各地商贾,将饴糖介绍给他们,和他们约定,以不同价格将其售给他们。而他们则是以等价的粮食换取饴糖,充实仓廪。”
“饴糖生产虽然同样消耗粮食,但是一斤粮食产出的饴糖,卖出后可以购买约四到五斤粮食,虽然要让利给其他商贾,但是也凭借此法也能迅速的筹集粮草。”
孟达过来握住他的手高兴的说,“运开你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如此,你可传我令,找匠造去扩建粮仓,如果真能装满粮草,倒是我最近少有的好事。”
不少时候,民间并非是极度缺量,但是无论是百姓还是朝廷都很难筹集的到粮食,主要是因为那些粮食都集中掌握在各地的士族手中,非到必要时候很难让那些人吐出来。
有记载说,曹操时候打仗一直都很缺量,多亏了河南的士族鼎力支持,不断的筹集粮草才能协助他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缺少了士族的支持,就算是曹操这样的能人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终三国几十年,筹集粮草一直都是不断打仗的三个国家的头等大事,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特别妥善的解决。
士族囤积粮食,一方面自然是吃用,另一方面,则是这在动乱时期,粮食就是硬通货,本质上他们还是要赚钱。而韩启则是通过用饴糖换粮食的方式来让他们把囤积的粮食吐出来。
饴糖本质上也可以逐渐成为类似于盐铁饴糖的战略物资,只是目前还没有被定性。但是它成为另外一种硬通货,一点问题都没有。
韩启问,“我来时,看到将军你愁眉不展,是否有什么烦心事?”
孟达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有一些,不过和你关系不大。你能筹集粮草,也是大功一件。”
韩启说,“将军若有什么难处倒是可以说与运开听一听,运开说不定能帮将军排忧解难。”
“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先帝在时备受恩宠,又和桓阶、夏侯尚亲善。可是如今几人都已不在。有传闻说当今陛下对我不满,因此我常心怀忧虑。”
韩启皱了皱眉头,这似乎已经到了历史的节骨眼上。他说,“如今陛下朝内的确若有混乱,将军虽无别样心思,但是也当屯粮练兵,以备后患。”
孟达说,“手握重兵,更像是取亡之道。”
韩启说,“此言差矣。将军如果手握数万士兵,陛下必然不敢逼迫太甚。纵然他们真的兴兵来讨,难道就不怕将军凭三郡西投蜀国?”
孟达立刻严厉说道,“此话不可乱说。”
韩启忙作揖,“将军息怒,运开只不过是帮将军推演一番。如果将军手握重兵,陛下即便再怎么对将军不满,也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否则逼迫太甚,于魏国不善。而且,就算是朝中有奸佞之人进谗言,兴兵来犯,将军可一面防备,一面遣使去朝内陈说前因后果,总不至于束手就擒,引颈就戮来的强。”
“这话倒是深得我心。”孟达说,“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囤积粮草之事,依旧交付于你,你可将粮仓更加扩建,若是能屯百万石粮,新城三郡可守数年不倒。”
“不过练兵之事,要暂缓推进。不然我担心会有有心人胡乱猜忌,报告陛下。”
韩启说,“可试着用屯田的名义,暗中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