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煦的阳光抚照大地,光束落在各个泥人的脸庞上,仿佛在降下一道道恩泽。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仰望天空,刻意忽略那只烦人的眼睛,将会获得不错的心情。
刘振峰踏上血桥,面朝自己的同伴:“周金、陈玉婷、葛牧重,你们三个到我的身边来。”
叫到的人听命上前,但始终没有超过张阳、洛雪笙等人。
这些都是刘振峰昨晚单独面谈的对象,要想真正意义上地掌控这群散人,必须慢慢熟悉,萧锐就是前车之鉴,绝不能像他那样操之过急,散人一夜反水,散开之后再难召回。
周金较矮,性格老实,只说:“刘振峰,你这人不错,只要吃喝不愁,我跟定你。”
刘振峰笑着点头,看向其余两人。
陈玉婷则人瘦貌美,此时身体微倾,笑眼盈盈:“都听您的。”
葛牧重却准备了一长段话:“嗯,我一样。既然聚在一起,团结最重要,这里要是不愿意待,别的地方更不会容我们,大家还是想想清楚,别眼高手低。”
这是一次公开的表态,三人或是自愿,或是被迫,都声明支持刘振峰为领袖,如果有心怀异心想要夺权的人,不会考虑拉拢这三个人。
宋亭轩淡淡地说:“那就走桥吧。原以为当了能力者就能翻天了,其实还缺不了人情世故那一套。”
刘振峰也以平淡的语气回应:“等什么时候每个人的能力都能登记在册、公开透明了,宋老哥你再说这话不迟。”
一天时间,人心变动,他不再需要太过讨好宋亭轩了。
宋亭轩一时语塞,刘振峰正式下令,散人共二十一人,走血桥登岛。
刘振峰自然而然地牵洛雪笙的手,张阳和孙海龄离他三步以内,保证一有情况,可以时刻交流。
范博挤不进三步的距离,只能和周金、陈玉婷、葛牧重并排走,强颜欢笑,想要聊天套话,却聊得很艰难。
范博问:“各位觉得这次登岛能不能成功?”
葛牧重答:“刘振峰势在必得,那肯定能成功。”
范博不甘心:“话说回来,陈小姐在血桥没有建成的时候还说过,刘振峰别的都好,就是太软弱,你还记得吗?”
陈玉婷笑道:“是啊,不过现在看来,软弱的毛病已经改正,我们不能再有二心,还是跟着刘首领同进同退最为安全。”
范博瞥了周金一眼,觉得没必要再问了。
圈子不同,不能硬融。
身后的宋亭轩在和往日的好友诉苦抱怨,可惜得到的回应都是敷衍安抚,还有一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现在跟之前逃难的时候不同,说话还是注意点为好。”
路途过半,视野被弥漫的水雾遮挡,只能看清十几米内的景象,刘振峰让散人都聚集在一块儿,不要掉队,心中稍感不安。
他低声问身边的洛雪笙:“暗杀教会所谓的谋杀会不会就在今天?”
“有可能。”洛雪笙感觉到刘振峰的手汗,安慰道,“哥哥,你别紧张,我们人那么多,暗杀教会来了也不怕。”
此时此刻,紧张的不只有刘振峰。
陈玉婷仍在微笑,但微笑得久了,总会有些僵硬,周金和葛牧重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专心脚下的路。
范博也不自讨没趣,嘴中嘀咕着什么,头别向一边,似乎在看根本看不到的湖景。
该动手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心想着,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颤抖渐渐消失,她知道自己将完成意义重大的一步,让暗杀教会的使命得以真正践行。
散人抱团以后就不再是散人,反而成为收割散人的机器,让一切游离于组织之外的能力者人人自危。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而想要改变,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
陈玉婷早早被那个人说服,此时却真正下定决心,发动自己的能力。
失心术!
它能让一个人的脑海陷入一片空白,持续整整三秒。
陈玉婷翻转藏于袖口的刀刃,跃步朝中术的刘振峰刺去。
刘振峰将为他的轻信付出代价,也要为散人再度陷入的混乱承担责任!
陈玉婷嘴角微扬,眼看就要刺中,却被周金一脚踢倒,葛牧重堪堪躲过,心中惊骇。
周金的能力是强化踢技,而昨日的面谈已经和盘托出,刘振峰之所以把他留在身边,就是为了预防可能存在的危险。
距离过远,刘振峰马上就要醒来。
身后的散人、身前的葛牧重虎视眈眈,再次接近刘振峰困难重重。
陈玉婷邪笑一声,没办法一举功成,那就为战友铺路。
她将刀刃再次翻转,不带犹豫,刺进自己的心脏。
葛牧重和周金都下意识地察觉不对,但反应全不相同,葛牧重后撤,想要逃离即将到来的危险,周金前进,想要让危险远离所有人。
周金将狂笑的陈玉婷踢向血桥的护栏,下一瞬间,陈玉婷的身体发生剧烈爆炸,临近的一名散人被活活炸死。
刘振峰如梦惊醒,耳边轰鸣声刚刚停息,他连忙喊道:“队伍快散开!朝聚灵岛狂奔!”
此时有些晚了,被炸死的散人成为合格的爆炸源,延迟数秒,轰鸣再现。
散人慌不择路地分散逃窜,仿佛昔日的败逃敬神村复现,周金躲闪不及,成为第二波爆炸的死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范博边逃边喊。
刘振峰紧紧握住洛雪笙的手,向前疯跑,这一刻,他不再是散人的领袖,只是一个想挽回妹妹的哥哥。
散开狂奔的策略似乎有用,连环爆炸慢慢停息,死伤减少,或许马上就能登上聚灵岛,重整旗鼓。
这样的侥幸被一面高墙堵住去路。
刘振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五步外由泥土浇筑的高墙,回头望去,奔来的散人不明所以,也都放慢脚步,旋即露出绝望的神色。
张阳沉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孙海龄眉头紧锁:“我一直在想,暗杀教会的人到底在哪里,现在看来,应该就藏在我们的队伍里,无论是浇筑土墙的人,还是施展爆炸的人,都在其中。”
张阳骂道:“他们不怕爆炸伤到自己吗?一群疯子!”
“他们不怕,至少前两波的爆炸应该不怕,因为爆炸的位置是可控的。”刘振峰若有所思,严厉地扫视刚刚赶到的散人,“接下来,要把叛徒都揪出来,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