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小区游戏的尾声,黎风能下床走动了,林冬辉与周岁闲相继醒来,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惊讶万分。
第一次,五个人齐聚餐桌,分发韩钦文“馈赠”的食物。
“我得说句实话,昏迷前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老子死定了。”周岁闲不由感慨道,“治疗术就是好啊。”
“是啊。”林冬辉附和一句,心事重重地看着桌面,没有撕去饼干的包装。
“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不如让我自己说出来。”在吃饭前,叶榕仔细地洗了一把脸,让脸上的困倦减少三分,“我被韩钦文同化成了冷人。”
气氛由劫后余生的庆幸转为沉默。
“你是要逼我们现在表态啊,我的救命恩人。”周岁闲夸张道。
“韩钦文死了,我也没有冷人的身份认同,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同化任何一个人。”叶榕宁愿将所有的话摆在台面上,“如果违背,你们杀了我也不怨。”
黎风坚定地站在叶榕这边:“叶榕,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是不是冷人跟我没有关系。”
周岁闲撇撇嘴,转而望向林冬辉:“你怎么看?”
“我……得好好想想。但想的问题是,跟不跟你们一块儿走。”林冬辉道,“再痛恨冷人,也不能恩将仇报。”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徐峰笑着看向周岁闲,“还有印象吗?当时你倒地的时候,我可在嫌弃你是个拖累加隐患。”
“好像有印象。”周岁闲抠起耳屎,斜眼与徐峰对视,“这下我成坏人了,可别忘了,冷人的同化有多么可怕,势必会造出最大的团体,绞杀一切弱小者,叫像大鱼吃小鱼一样,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叶榕再次强调,这个时候,她不需要其他人为她出头:“我说过,我不会同化任何人。”
“为了活下去呢?为了赢呢?总有理由。”周岁闲皱起眉头,仿佛闻到一股恶臭,“话说得太漂亮是会遭人厌的,你看韩钦文,他讲话的水平可不比你差。”
“如果我再退一步,发誓说不会同化自己真正的同伴,你也会追问,到了危机关头,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会不会去违背誓言。”叶榕叹道,“你瞧,不是我讲话太漂亮,是你非要让它丑陋。”
“这样说下去就没底了,不如我表明态度,对大家都好。”周岁闲笑道,“不是我要什么丑陋,事实就是这样,你在保证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跟随你们一起,不想成为‘无可奈何’、‘必要’的牺牲。”
徐峰想起自己与叶榕的谈话,如果周岁闲口中的事真会发生,那么作为教唆者,他一定功不可没。
周岁闲稍稍收敛笑容:“当然,我念你的情,你救了我的命,这没话说。无论如何,我不杀你。”
“谢谢,但我没法保证不杀你。”
“哈哈,你不必保证。”周岁闲半躺在座位上,仅剩的腿来回摇晃,“就让我再厚脸皮地待个几天,然后分道扬镳。”
“林冬辉,你呢?你想好了吗?”徐峰问。
“嗯……应该。”林冬辉犯难地抬头,好一会儿才看向徐峰,“如果她骗了你,你会杀了她吧?就像我和韩钦文一样。”
“虽然我们和你们不太一样,但我会。”徐峰说罢,在心中又问了自己一遍,发现他的确会,但要加上许许多多的限定条件,比如心怀恶意、撒谎成性、对同伴下手等。
不至于,叶榕虽然谈不上纯洁天真,但也绝没有那么坏。
徐峰自以为要比她坏得多。
“那我放心了。嗯,还有,叶榕,如果我忘记了,对视的时候你记得主动闭眼。”
叶榕马上眨了眨眼睛:“我会的。”
“这是到我了吗?”黎风注意到投来的目光,露出开朗的微笑,“我跟你们一起走。坏的人是韩钦文,不是叶榕,对吗?”
徐峰终究不想浪费一份战力,他还记得影子与十字镖之间完美的配合:“周岁闲,不是我说,你一个人又瘸了一条腿,怎么生存?”
“有拐杖的,记得我那把长刀吗?”
黎风担忧地问道,她不由回想起目击周岁闲杀人的那一幕:“你不会到时候把我们当作所谓的团伙,再调转矛头来打我们吧?”
“嘿,然后被一枚镖射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周岁闲将饼干捏成碎屑,一点一点地送到嘴里,“抛去我死了的可能,你们被干掉的可能,我们以后甚至都不一定会见面。”
“也不知道,那个新住户的房间到底在哪。”林冬辉突然道,“小区的围墙画着死者的肖像,那又意味着什么?”
徐峰伸了个懒腰:“等十四天彻底结束吧,我们会一起见证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极其平稳,哪怕是充满象征意义的最后一天也无事发生,有的人安然入睡,有的人想着心事,唯有声音如期到来:“第十五天结束。剩余生还者,7013人。”
早晨六点,另一个声音响起,与神祇的威严截然不同,显得油嘴滑舌:“不存在的住户住在‘死亡’,如各位所见,墙上的人都是被他邀请到‘死亡’的生还者,而你们可以从中任意挑选一位,你会继承他的能力。”
这是游戏的奖励,也是原本语焉不详的部分。
来到客厅,徐峰惊讶地发现,原本的房门化作无数条蠕动的白色幼虫,慢慢钻进门的边框。
“没吃的了?那就赶紧下去吧,每人物色个能力然后散伙。”周岁闲打了个哈欠,“哦,只是我一个人的散伙。那祝你们合作顺利。”
“多谢,不过道别的话还是等一起出去再说吧。”
徐峰叫醒在地上打呼的林冬辉,蹲坐在客厅一角,等待自己的同伴准备就绪。
洗漱完毕,林冬辉随口就将徐峰心心念念的疑问说了出来:“黎风,你为什么能力是风,名字也叫风?这不会是假名吧?”
“哪有什么假名真名的。”黎风白了他一眼,“都到这个怪异的城市了,还不允许我随意取名字吗?我就叫黎风,黎明的黎,狂风的风。”
“那就走吧,黎明的狂风。”
叶榕抢先一步走出房间,转过身高兴地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