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卡尔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伍德放弃原则去搜救?我思想了半天,也琢磨不透。以后见到卡尔,一定要好好问问。
不过,现在却不是见卡尔的时候,我要把军队和警察调得离他越远越好,如此他和工匠才是安全的。
深夜,刚从山下下来的我又带着大兵们上山搜寻,和以前不同,这次我们将搜寻范围进一步缩小,集中在了东峰和海滨之间。
我们有大概率遇到五隼,这几个人就是要从东峰逃到海滨的,却绝对遇不到卡尔和那些中国工匠,我只要再拖住一天左右的时间,卡尔就能顺利把工匠们顺利带回我家,父亲会把这些工匠妥善安置。
如果遇到五隼,我可不想像杜新武那般再跑过去和他们徒手较量,他们现在手中既没有人质,也没有武器,连一把匕首都没有,面对着这些大兵,只能束手就擒。
从上山以来,大白一直跟着我,“比利,你小子不地道,那个受伤的是你的朋友,不是我们营救的对象,你怎么不早说?”
“我已经跟你说了呀,伤者是我的朋友,我刚从山上下来,哪知道你们要营救谁,即便是现在,你知道你要去营救谁吗?”
大白一愣:“你说是谁?”
“我也不知道。伍德刚才分配任务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去营救一个男孩。”
大白一拍大腿:“是不是那个跟我们打架的拳击小子。”
“极有可能是。”
“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尽管心中明白,但我还是不能给出确切答案,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可能是他吧!”
“那肯定是他了。你说伍德要我们必须保障那小子的安全,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击杀绑匪或放走绑匪。他这么在乎这小子,是不是跟他有很深的关系?”
“这也是我的疑惑。”
大白眨巴眨巴眼睛:“我看到一位夫人进了伍德的帐篷,那叫一个漂亮。”我明白大兵说的是那位夫人。“你说,她是不是伍德的老相好?我猜那小子可能就是伍德的私生子?”
我看着大白,像打量一个怪物一般,这家伙脑子里装得是什么,这情节也能琢磨出来?“大白,你当兵就是个错误!”
大白很奇怪地看着我,我笑了笑,“你要么应该去当政客,要么去写,绝对有前途。”
大白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来,那笑容却让我感到很是猥琐。
我计算着五隼到海滨要走的线路和时间,带着大白斜插了过去,连东峰也没有上。
皮优可以放五隼,我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们伤了杜新武,还绑了皮优,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在荒原长大的我只相信,东郭不能救狼,而农夫也不能救蛇。
大白拉了我一把,“咱们不上东山吗?”
“不去,你要是绑匪,绑架了人质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山上吗?他们极有可能往海滨逃跑?”
“为什么不去内陆呢?”
“内陆是荒原,没有人烟,跑去当野人吗?相反,跑到海滨,架一条小船就可以跑掉了。况且,我亲眼看见他们向东逃窜的。咱们这样斜插过去,说不定刚好遇到他们。他们走山梁,我们走山脚,他们下山,我们堵路。要是把他们抓住,大白,你又可以立一大功了。”
大白涨红了脸,“这次算咱俩的!”
“算了吧,这次功劳,我只做向导,到时候你们出力,功劳都算你和兄弟们的吧。”
大白和几个士兵都兴奋起来,“好嘞,你看好吧。”
雇佣兵便是如此,有了军功才能有更多的钞票,所以这些士兵平时散漫,但到了实战,也都存了立功的心思,只是遇到功劳和小命二选一的题目时,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全自己的小命。
我当然敢想立功,但这次却不能争,不是讨好大白,而我不便出面。
五隼到海滨的主要路线上,我让大白他们设下了埋伏。
五隼已经被杜新武用重手法打得失去战力,当他们互相提携,眼见海滨在望的时候,却发现大白和士兵们端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无奈之下,五隼只能束手就擒。
大白一脚踢了红隼,“妈的,光天化日……”,忽然觉得此刻正是凌晨,谈不上光天化日,便改口道:“黑灯瞎火,你们竟敢绑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法律?说,你们绑得那个男孩在哪里?”
红隼骂道:“那个男孩,我们早就他妈的放了。”
猎隼却瞪了红隼一眼:“闭嘴。”转头对大白说:“我们是奥斯曼人,到这里来游玩打猎,遇到了劫匪。”
大白哈哈大笑,“你骗傻子呢,哪里来的他妈的那么多劫匪。你们来打猎?说出来谁信,你们看看他。”说着一把揪过红隼,这家伙被卡尔一顿狂扁,整张脸打成了猪头一般。“你们告诉我,你们怎么打的猎,徒手肉搏吗,还是拿脸直接撞的?”
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大白一挥手,众士兵拉着五隼去见伍德。
我不愿和五隼直接碰面,待士兵们走远,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大白拍了拍我的肩头,一脸兴奋,“没想到你算得这么准,果然在这里把五个绑匪堵住了。走吧,一起去找伍德请功。”
我摇了摇头,“我说过,功劳是你们的。我就不出头了。”
大白满心疑惑:“真不清楚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想的?”不过还是难掩兴奋,“如此,这功劳可就没你的份了。”
刚走出几步,大白转头对我笑道:“比利,你这份情,兄弟们记下了。”
我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
五隼的意志远比这些大兵强,城府更深,背景更广,不知道他们最后会是怎样一个结果。现在我考虑的是卡尔,伍德要的是卡尔,大白仅仅抓住五隼,仍旧没有卡尔的消息,自然不会放弃的。
五隼已经说过把卡尔放了,那伍德要是追问卡尔的去向,五隼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供出来,到时候就全露馅了。
我暗暗骂道,这五只小鸟真是个笨蛋,怎么就让几个大兵给抓住了。
我又得见招拆招了。
大白把五隼带到伍德面前,伍德又一次失望,五个人里依旧没有卡尔。
大白详细的把抓捕五隼的经过说了。伍德问道:“大白,你们怎么知道这五个人会经过那里?”
大白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长官,我是猜想,这五个绑匪绑了人,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山顶,肯定要逃跑。最合适的路线就是向东流窜到海滨。”
“为什么不会往西跑呢?”
“内陆是荒原,没有人烟,跑去当野人吗?往东就不一样了,跑到海滨,驾上一叶小舟就可以逃到天涯海角了。”
伍德点了点头,“比利和你们一起去的吗?”
大白愣了一下,老实的回答:“是,比利带的路。”
“比利在哪里?叫他进来。”
我走到伍德面前敬礼,“伍德先生,你好。”
伍德拍着我的肩膀,“比利,我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把你拉进这支队伍,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熟悉这里的地形的。好了,把那五个绑匪带进来,比利,你见过这几个绑匪,现在需要由你确认一下。”
我不禁苦笑起来,到底还是要和五隼直接面对面了。
五隼被押进了军帐,伍德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猎隼回答道:“我们是奥斯曼来的,只是来旅行观光的。”
伍德沉声喝道:“我要听的是实话。比利,你看看他们是不是绑匪,帮我审讯一下。”
我终于硬着头皮站在五隼的面前,猎隼瞪大了眼睛,“你……”
我大踏步站在伍德面前,对猎隼喝道:“你你你什么,说,你们为什么要实施绑架?你们绑架了皮优,还绑架了我和我的朋友。后来,皮优却把你们放了,你们和皮优是什么关系?”
之所以我对猎隼提问,是因为这人是五隼的主心骨,心思远比其他几人活络。说完,我便向猎隼挤了挤眼睛,猎隼一脸茫然,他显然认出我来了,但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继续说道:“你要实话实说。”
猎隼听到我的提示,试探着说:“皮优是我们的大小姐,大小姐逃了出来,我们奉命来请大小姐回去。”
“你是说皮优是你们的大小姐,你们是来请她还是绑她?”
“确实是请,请不动,才出此下策的。”
“一不为财,二不为色。”
猎隼惶恐道:“不敢,不敢。”
“我和我的朋友也被你们绑架了,那你们后来把我们放了,是不是也看在皮优的面子上。”
猎隼眨巴着眼睛,心里估计是在想,这真是没影的事儿呀,是你绑我好不好,怎么这会变成我们绑你们了?但听到后面的话,却也顺嘴搭声,“是的。”
“这样呀,看来皮优不会计较了,我和我的朋友也不会计较这件事情了。”我略有思索的自言自语。猎隼心思电转,知道我正想办法给他们开脱。
伍德沉声说:“你们为什么要开枪射伤比利的朋友杜先生?你们绑架的那个男孩卡尔在哪里?”
伍德的这两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我心里连连叫苦,说他妈一句谎话真是太难了,需要一千句去圆。
猎隼不再言语,只是用眼角扫了我一眼,似是在询问如何回答。
我大声道:“这位先生是澳洲的军事长官伍德先生。从不会放过一个坏蛋,你要认真回答他的话。”说完摸着下巴,玩味的看着猎隼。
猎隼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突然说:“我们没有绑架卡尔,也没有射伤杜先生。”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猎隼的胸口,“我承认我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射伤了杜先生,但是你们说你们没有绑架卡尔?难道你们是卡尔请来的?难道是你们不是绑匪而是跟着卡尔去追捕逃犯的?”
“是的。”猎隼顺嘴答声。
伍德大怒,“糊说八道,刚才你们还说是来请你们大小姐来的。”
我也佯装大怒,“我看你们是糊涂了,前面你们来请皮优,后面你们跟着卡尔去追捕逃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猎隼眼睛转了一圈,“不矛盾,是卡尔说要追捕逃犯,大小姐就命我们帮着卡尔去追捕逃犯。”
我实在佩服猎隼察言观色的本领和迅速的反应能力。
“那你们怎么被我们的士兵抓住了。难道他们抓错了?”
猎隼眨巴着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是,他们抓错了,我们正在追捕逃犯,结果遇到你们的士兵却把我们抓住了。”
伍德余怒未消,“我没时间理你们,我现在只想知道,卡尔现在在哪里?”
猎隼摇了摇头,“不知道。”
伍德拔出手枪,指着猎隼的脑袋,“你们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我没那么大的耐心,再不说实话,我先毙了你。”
猎隼却直起了身体,昂首挺胸,轻蔑地看着伍德。
二人互相注视了良久,伍德终于输在这最后的心理战中,他缓缓收起了手枪。
这时,卢娜搀着皮优走了进来,皮优脸色苍白。后面跟着钱眼。我吓了一跳,跑过去问道:“皮优,你怎么了。”
卢娜解释道:“做手术时,她给杜先生输血过多,有些吃不消。”
钱眼抹着眼泪,“傻孩子,为了救人也不能把命搭上呀。”
五隼齐齐的踏上一步,“大小姐,你还好吧!”那份关心却不似做伪,这倒更加佐证了他们来请皮优的回答没有半点水分,似乎受皮优指使去帮助卡尔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钱眼对伍德说:“伍德先生,大小姐需要休息,我请求带她回去调养。”伍德点头允可。
钱眼又来到五隼面前,恍然大悟,指着五隼的鼻子骂道:“哈,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们几个绑架的大小姐,”他浑身上下摸着,气愤的骂道:“我……我要是带着枪,我他妈毙了你们。”
这里昏昏沉沉的皮优说道:“钱眼,不要为难他们。”
钱眼狠狠瞪了五隼一眼扶着皮优走出军帐。
我悄声的对卢娜说:“谢谢!”
卢娜看着我,“谢我什么?”
“谢你救治我的朋友。”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你不用谢我。”她的表情依旧冷漠,“对了,你的父亲已经把那位受伤的朋友接走了,说是带回家好好疗养,让我告诉你,别让你担心。”
我心中了然,但也只能再次说:“谢谢!”
卢娜嫣然一笑,“这次又谢我什么?”
“谢你转达这个消息。”
“这份谢意我接受了。”我有些发呆,实在搞不清楚她不接受我第一次致谢,却接受我的第二次致谢。
伍德对周围的人说:“谁告诉我,卡尔在哪里?”
这里一名士兵跑了进来,“报告长官,外面有一个叫卡尔的士兵,他要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