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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小毛病,而是因我而起的严重残疾!”谈及这一话题,张石宪将张素花拉坐在喜气充溢的床沿上,用充满温情的大手轻抚新娘娇柔的项背,柔声细语地为她讲述了一段虽尘封已久,但却令他记忆深刻、永志难忘的心酸往事:
还是他在十多里外的鹤乐学校念书的时候,母亲每周周末照例为他送来供下周食用、被人戏称“电光馍”的红薯面馍。经常食用这种馒头会导致胃酸烧心,相当难受。为此,母亲常会顺道采摘一些鲜嫩的山枣一并送来,这对他调节口味、缓解肠胃不适着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餐食搭配才刚刚持续了三周,又到送饭节点这天,却迟迟不见母亲的身影。同样前来为儿子送饭的邻家妗子葛春玲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大感意外,一脸惊异:“哎呀娘哎,我的天啊!恁娘一大早就提着一箩筐‘电光馍’出门咧,咋能会大半天还没到咧,该不会是半道上出啥事儿了吧?”葛春玲不由分说,拉上他火急火燎地沿途搜寻,竟在半道邻崖一棵枝叶凌乱的山枣树下找到了跌落崖底、奄奄一息的母亲……
张石宪含着泪水讲到这里,脸上露出愧疚与无奈的表情,“可叹老娘为我而失足坠崖,最终落下终身残疾。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感到内疚和自责。”
“只怪你娘娇惯太过。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张素花盯着桌上依然冒着热气的粗瓷大碗,眼眶湿润,倍感温馨,“看来咱们得格外珍惜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得陪我一块儿喝!来,这会儿就当俺是恁娘,由娘亲自来喂乖宝宝喝木兰汤。”
“新郎官恭敬不如从命,那咱说好轮替一口!”张石宪只好顺水推舟,接招从命,忙不迭地与张素花互喂喝汤,直到将最后一大口木兰汤喂入对方口中,这才十分满意地点一点头。
张石宪静静地望着一脸妩媚的张素花,突然丢下手上的瓷碗,突发其力将其拦腰抱起,又打又闹、又亲又抱,竟忍不住自个儿憋出一个很响的饱嗝来。
张素花忙伸出纤手抚顺着张石宪的脖项说:“不慌不急。从今往后,俺整个都是你的人了,好事赖事儿,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就不会等你胀气下下再说别的那啥!”
“等一会儿不要紧,就怕稍一松手,一眨眼儿不见人了可该咋办!”张石宪依依不舍地紧抱张素花不肯松手,好像生怕对方会在瞬间蒸发似的。
“咦!瞧你那点儿出息!就这还整天蝎虎着出去折腾大事咧——依我看啊,你就乖乖儿把馍搁那儿喝稀汤吧!”张素花邪睨一眼胸前的“老粘”,故作不屑地撇撇嘴道。
新娘子一番戏言,犹如一只含蜜带露的小蜜蜂“滋溜”一下钻进“老粘”的耳孔,似乎在暗自提醒他:“凡事有度,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误了正事儿!”张石宪由此忽然想起日前校长交代给他的一件要事,于是顺势丢下一脸妩媚且有几分矜持的张素花,憨憨一笑,正色道:“新娘子先为俺暖着被窝,等我神速草拟一个教案,马上就来!”
“都偌晚了还做教案?有多少事儿白天不会干?”张素花当即向张石宪不满地瞥了一眼,忍俊不禁,含嗔带羞。
“是这样,我明天一早要随谢校长去龙门开个会,校里安排由冯老师代课,让我做个教案留在家里,冯老师会在明儿个早上过来取走。”张石宪说着,已在桌上麻利地摊开纸笔。
“要这样说,你更得快点!要知道今明两天,可是恁娘和我精心推算出来的准确日子!”张素花两眼直直地盯着张石宪,似乎在向对方发出严正警告,“你没听那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哪轻哪重,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那是那是,知道知道,我尽快就是,尽快就是!”张石宪尽快使自己稳下心来,有意向新娘指指桌上的纸笔,轻声细语安慰道,“本课要讲的题目叫‘一·二八事变的历史影响’,篇幅不长,媳妇只管暖着被窝等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