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乌尔合城是一座隐藏于地面城镇下的地下城,虽然它远离了地面上致命的感染病毒与为了生存而产生的纷争,但并不是说它能躲过一切。
没有阳光的地方便有黑暗,危险不会因为这座地下城躲过了怪物就不会降临,它仅仅是换了一种方式出现。
“确定目标从巷子中出现,仅有一人。”九点钟方向的打手小声报告,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两尺长的钢管,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
“目标携带有小型火器,但不是现代化枪械,是两个世纪前的那种转轮手枪。”三点钟方向的打手也细细观察了我身上的武装。
敌人们前后交错着,让我的每一个方向都有人,以此来防止我强行突围。
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需要他们群起而攻之,就算我将子弹全部打完他们也能用人海战术击杀我。
我低着头,帽沿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却逐渐冰冷,右边腰侧的永冻霜星毫不掩盖地散发着自身的杀气,带来阵阵寒意。
言河只是说让我来给他取把步枪,但我是真没想到这是把旧神兵,而且貌似窥伺它的人还不少。
没什么好说的,一般的亡命之徒可不会给我对话的机会,更何况对面还不止一个。
我用力跺下靴跟,折叠起来的马刺被触动弹出,锋利的刺轮在风中碌碌的旋转,发出割裂空气的响声。
“真的是被包围了呢。”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右手将永冻霜星也拔了出来,做了一个将两支左轮向前平伸的动作。
四面八方全是人,没有哪个方位的人数多或是少的,他们十分均匀地形成了包围圈。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左轮枪斗术里有一记杀招正是为了对付被包围的状况的,而现在正是施展它的最好时机。
“鹰翔于天际,撕裂乌云之枷锁,此正是为了自由民主而生的誓约,330度广域角扫射——”
伴随着我的吟唱,我左脚向左迈出半步,双臂向两侧平展,同时右脚向后半步,以脚尖点地的瞬间令全身旋转,腰侧的肌肉、大腿的肌肉和手臂肌肉乃至指尖都将感官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瞬间,敌人只看见我化作了一道原地旋转的龙卷风,在虚影中如开花一般借助离心力将子弹打向四面八方。
由于是在高速旋转中打出的子弹,所以子弹的轨迹发生了可控的偏移,原本几乎是一道直线的火线此时变成了道道弧线,打着弯从侧面击中了几乎全部的打手。
是的,几乎全部。
我看着我正背后方向唯一还站着的一位打手,不紧不慢地手指在兜里一掏,正好不多不少十二发,再不慌不忙地将十二发子弹子弹尽数弹到空中,扳开弹巢,让子弹们自动落入弹巢中。
这招我早就玩的如火纯青,不如说现在换弹都习惯性的这样换弹了,相比以前练习的时候掉一地,张言河还以为我是打完架后满地找牙好得多。
那位打手见我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啊”的尖叫了一声,然后蹲坐在地,用手和大腿一同用力往后挪,试图远离我。
就在几秒前,明明还是自己一方占人数优势,但就在一瞬间,他看到无数道火线从那个人形龙卷中射出,然后身边的伙伴们几乎是同时被火线击穿了身体,一声不吭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伸出脚尖踢了踢离我最近的一具地上的尸体,“这局限性挺讨厌的,对吧?”我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左轮枪斗术的绝技对于我来说无论练习多少遍,也只能做到所谓的“三百三十度广域角扫射”,根本做不到师父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射击。”
“这不是你的错,我早年在战场上曾经断裂过指骨。”朗格兰曾经给我看过他双手的大拇指,很明显有骨折过的迹象,相比常人要向后弯曲了一些。
“因为当年在战场上根本没有活着的医师,加上我双手全折了,没有得到及时正骨的手自然愈合后就变成了这样,但也因此——我在使用左轮枪斗术时没有背后死角这一说。”
师父大笑着抽了两口雪茄,然后抛了抛他的两把左轮。
“寒露,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军团长不是那么好当的。”
师傅的提醒还在耳边回荡,但我现在已经不去在意这一点了,我需要的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面前的问题。
“咔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一把将左轮的枪口顶在了仅存打手的下巴上。
“你最好交代一下你知道的事,不然我就让你脑浆溅射到五米之外。”我冷笑着将另一只手上的左轮也顶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打手此时已经被吓的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他被我顶住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呼气声。
在我的威胁下,他终于老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由来。
原来在感染战争爆发初期,章乌尔合城便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拍卖场,周围许许多多城市无法明面上交易的都会被运到这里来进行交易。
而就在感染战争爆发后,这座地下拍卖场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而变成了一个地下避难所,人们在地下逃避着地上的感染者,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一位旧时代英雄携带着他的武器来到了早已废弃的地下城,并定居了下来。
神兵的旧主在曾经的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剩下的残躯也伤痕累累,本不抱有生活希望的他留在了这座黑暗的地下城,想要在这里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
但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身边的这把步枪,这把被打造出来伴随了他半生的神兵既是他的武器又是他的老朋友。
以他现在的身体,这把枪跟着自己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已经十不存一。
他很清楚身边步枪的威力,若是放任不管,令其落入恶人手中,只怕是会引起一场有一场腥风血雨。
于是在他打算在结束自己生命之前将这把步枪托付到一个足以继承它的人手上,在一个下午,旧主恳请街边的一群少年为自己卖一块面包。
大部分少年都没有理会他,在这个物资贫乏的末世,自己都没吃没喝,又怎么能浪费多余的食物到一个断了胳膊的流浪汉身上呢。
但年轻的张言河却把自己的面包给了这位旧时代英雄,神兵旧主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跟张言河聊起了自己曾经的军旅生涯。
“原来您是曾经的联合政府的特遣军人。”张言河惊讶地感慨。
“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没什么好说的。”神兵旧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在感染战争爆发前,我一直钦佩军人,将来我也要成为一名特种兵!一个打一百个的那种!”
张言河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梦想告知了神兵旧主。
“但……我差一把枪!要是我有一把枪,我肯定能做到。”张言河遗憾地说。
看着面前这个衣着破烂却心怀大志的少年,神兵旧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人选。
“那么,这把枪就交给你了,但不光要有枪,还要学会战斗的技巧,孩子,你有听说过枪斗术吗?”
这把神兵就这样被托付到了张言河手中,而张言河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将枪斗术练习的如火纯青。
在平日张言河便经常打抱不平,尤其是在学会了枪斗术后,张言河每次出门回来几乎都一身伤,甚至是结下了不少仇。
“旧伤未好,新上又添啊……今天又干了什么?”安心在家养老的旧主看着张言河一脸得意的回来,便问了问。
“嘿,我跟你说,我可是凭一己之力阻止了三个收保护费的街痞!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英雄了!”
但旧主却没有表演张言河,“真正的英雄不会留下后患,你放跑了他们,就会给他们下一次机会。”
“难道……”张言河咽了咽口水。
“为了你,以及被你拯救的人,你应该学会下死手。”旧主拍了拍张言河肩头的伤,疼的他呲牙咧嘴。
当张言河离开地下城时,他已经是个身怀绝技的青年了,他的目标就是法奥斯军校,在那里毕业后直接走上战场,建立功勋。
但无论是谁,在最后目睹张言河离开地下城时,都没有看到他带走那把传说中的旧时代神兵。
所以出现了那把神兵还存在于章乌尔合城里的传言,而地下城的一些势力也就开始了内部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