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晕过多少次了,我都形成习惯了,一旦我看见我眼前出现什么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事情,我大概就能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我在做梦。
不过之前形成的教训告诉我,这时候千万不要试图让自己醒过来,因为有可能有一位军医正在给我接断掉的骨头,贸然醒过来可能会痛死。
“还是再等一阵子再醒过来吧。”我在一片黑暗中用手从背后抓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我也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椅子。
反正闲的也没事干,干脆考虑一下这个漫长的冬季吧。
贸易联盟雪原主的任务是击败西陆七恶魔中的巨颚,现在是刚刚入冬,真不知道上一任雪原主艾里留克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了快要入冬的秋季围剿它。
虽然感染者的身体也会因为温度的极度下降而变得僵硬,但相比较感染者来说,人类的身体更加脆弱,根本不应该顶着寒风作战。
更何况感染血液结冻后就相当于感染结晶了,反而还增加了感染者的抗打击能力。
而且现在这群新兵虽然已经有过作战经验了,甚至都见识过战车级感染体了,但让它们与西陆七恶魔对战肯定还是为时过早。
“所以是来年开春吗?”
我面前出现了个跟我一样的我,只不过我穿着我的牛仔服,他穿着我的白军装。
“是的,来年开春,待到温度回升之时,在雪原要塞中训练了三个月的士兵们足以跟尸潮决一死战。”
我看着对面那个我回答道,他的三七分黑发刚好遮住了一侧黑褐色的琥珀瞳仁。
我们对视良久,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醒来了。
再跟潜意识中的自己说句话吧,我产生了这个念头,然后同时与对面的那个我张开了嘴。
“你长的真帅,啊,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我推开了一扇门,白光从那扇门后吞噬了我,一瞬间,知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轻轻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出现在我脸正上方的是明亮的白光,照的我根本睁不开眼。
看来我还在手术台上躺着,我又感受了一下之前受伤的地方,身体各处传来了隐隐的疼痛,不过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看来醒的刚刚好,这种触感正是伤口被氨基酸血清修复后的感觉,应该是伤口都处理好了。
“瞳孔有反应了,他醒了。”我听见了张言河平静的声音,然后一个黑影趴在了我上方。
在张言河的搀扶下,我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头因为躺了太久而变得晕乎乎的。
我看见屋里的人还不少,孙耀宗坐在对面床上,腿上还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如果我没记错自从他来到我们雪原集团军开始就一直随身携带着它。
银烁在窗外给我冲咖啡,我甚至都能闻到浓郁的咖啡气味,银星在用力吹那热气。
“给我……”
“别给他加太多糖,他高血糖。”
张言河刚刚起身去拿了身体检查报告,听到我刚开口就对银烁叮嘱了一句。
我沮丧地扭过头,在张言河的帮助下,我已经整整一天没喝到多糖的饮品了。
但如果不是我看错了的话,张言河刚刚拿到医疗报告的表情还是相当复杂的,就好像那种我残废了的感觉。
“言河,我身体怎么样,没出现什么大病吧?”
我这样问着他,自己也摸了一下胸前的骨头,但这一摸,给摸出了异常。
“谁给我接的骨头?”
胸腔里的骨头明显还是错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就是接上了,位置完全偏离了原本的地方。
“没办法……全雪原唯一一个专业的军医就是你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孙耀宗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们竟然在我晕了的时候用生存辅助仪查了如何接骨,然后有模有样地把他我的肋骨给我接到了断裂的地方,只不过因为一点小差错导致我错位了。
“而且士兵们都在等着雪原主的消息呢,作为军团长,你必须出去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我一着急直接身体麻痹住了,除了张言河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其他人都立刻关心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直挺挺地等着一分钟过去,然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
张言河双手环抱在胸前,幸好他还没有把自己手头的几份报告交给我,要不然我可能会再晕过去。
其中就有好几批大型尸潮袭击了雪原上的部分避难所需要补给支援以及帝国先遣军又加快了脚步,在白树高地各处驻扎了新的帝国军营。
事情一天比一天多,人手却缺乏的不像样子,更何况还有那诡异的情况——感染者竟然在后退。
毫无疑问,病毒是又出现了进化,甚至已经能够判断眼前人类的战力了,如果打不过既然还会撤退。
而且那家伙,张言河锐利的目光盯在了孙耀宗身上,作为海姆达尔的前任研究员,张言河并不完全信任他,也许会有许多还未浮上水面的风险。
不过张言河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也有了欣慰感,孙耀宗刚来到的第一天就迅速进入了岗位,除了必要地人工岗位,半自动化的机械单位都正常运转了起来。
那经过精密组装加强后的防弹片缀在防弹衣上,即便是帝国部队的精良步枪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穿的。
能量产更是一大优势,既然现在孙耀宗能给雪原集团军带来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张言河自然也不去多管他。
至于银烁,张言河看了看那边靠着窗的白发青年,这的确是个人才,可能是在甄选城那种没有感染者都地方生存太久了,导致并不想作战,能当狙击手却要去厨房工作。
“不过至少得给银烁个位置,寒露想必也不会介意。”张言河暗暗点了点头。
我看张言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还以为他在新雪原集团军里找到了中意的女孩子,于是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比起这个来,张言河说的的确对,我必须现在走出医务室去告诉大家我没事。
平时穿的那身全套牛仔服就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五颜六色的血清还插在我牛仔夹克的胸前和裤子一侧。
我伸手取下,三下两下把病号服脱下,牛仔服的紧身感让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当即把典藏左轮和永冻霜星往身体两侧一插起身。
士兵们能看见那身穿深蓝色帆布,带大檐帽,身披雪白披风的军团长推开了雪原要塞内医院的大门。
从零星几个开始,到一群围过来,新兵们和难民们为我形成了一条道,让我得以走向指挥大楼。
“大叔大叔,那个大哥哥是谁啊,看上去好威风。”
有最近来到雪原集团军的难民少年问倚靠着卡车抽烟的聂远,聂远的肩膀上戴着白色的肩章,他已经作为雪原集团军采集队的队长开始了新的人生。
“噢那个啊,”
他指了指稳步前进的我。
“是雪原主,他永远不会倒下,而在他倒下之前,我们是安全的,雪原都会是安全的。”
也许这就是难民们对我的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