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找到张言河的时候,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颤抖着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放心的一头倒在地上。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暴风雪还未刮起半个小时,我们雪原集团军已经攻入了帝国军营内部。
营地外沿的高处,近两百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圈,趴在雪丘顶上瞄准着营地的方向。
命令是绝对的,一旦发现有人从帝国军营中跑出来便立刻开火,因为在行动开始前,指挥官已经确认通知到了每一位士兵。
两支百人队负责进攻,而其他两支负责围成一个圈防止漏敌,负责进攻的士兵们一旦受伤就会按照原计划躺在地上而不是往后撤,所以这样就不用分辨来的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了,往营地外跑的都是敌人。
指挥官侧耳听了听,从刚才开始就很少有联系的枪声了,而更多的是无数单发的清响,按照原计划来看这是己方占据了优势。
一声声无线电传来,“南边仓库已被控制!”“东南通道已被控制!”“注意,西北通道有一队帝国士兵撤离,外围别放走!”
我半跪在帝国指挥帐中,虽然张言河没死,但情况依旧不容小觑,单是这全身的血我就找不到他究竟伤口在哪。
背后的帐篷面传来裂帛声,亚叶用匕首划开防水帐篷钻进来,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张言河和正在掏绷带的我。
不由分说,我把绷带一展就往张言河手臂上缠,然后亚叶还没来得及阻止,我用力勒紧,想要给张言河止血,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出血更多了,止都止不住,而张言河也疼地睁了一下眼。
“寒露!快住手!”亚叶立刻让我把手松开,“这情况是他手臂里有弹片,你现在勒紧几乎是让他手臂从内部被刀切。”她认真地对我说。
其实也不怪我,我大多处理的枪伤都是贯穿伤,对于子弹还残留在体内我还真不怎么会处理。
“你去警戒帐篷口,我给他包扎!”亚叶掏出匕首,根本来不及消毒,她先用空着的手按压了一下张言河的各伤口确认了弹片的位置,然后用锋利的刀刃猛地给他挖了出来。
我在帐篷口都看的心惊肉跳,“姐,你动作小点,很疼的!”我大喊道,转头看了看正在咬牙坚持的张言河,感觉如果不是我替他喊疼他会一直忍着。
就在这时,茫茫雪中又有一个人影猛地往我们这边跑来,在离帐篷还有四五米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一位帝国士兵。
我立刻开了枪,亚叶和张言河都在我身后,我必须保护好他们,不容一点差错!
两发子弹先击倒了那帝国士兵,随后我看见他试图举起自己的步枪,我又往他背上补了一枪。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密集的突突声传来,一种声音我听一遍后再一次就能觉得熟悉,听两遍我略加思考就能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是听了多遍我甚至能条件反射似的说出来。
那种声音我熟悉,在鬼影山也听到过,正是代号“芝加哥钢琴”的八射击枪口重机枪,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同时用八个枪口射击,其威力几乎与八台机关枪匹敌。
接着,我的对讲机里也发出了求救声:“遭遇敌人重火力反击,顶不住!”
这事通讯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不可能的,我们在进攻前早就观察过了,敌人的重机枪只有三处火力点,可就在半个小时进攻前,张言河的队员们报告全部炸毁了。
而一开始我们发起进攻时也并没有遭到帝国重火力的攻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就在刚刚给修好了一架重机枪。
还没等着我反应,几道火线迎面而来,分别从我下巴右边两寸、头顶一寸和脖子左边一寸擦过,我头上被子弹擦断的一缕头发在我眼前坠下。
这种芝加哥钢琴重机枪的射速和伤害都是可怕的,但我此时不能让开,亚叶还在我身后救张言河呢。
眼看着那火线逐渐扫向其他方向,我意识到它是在原地一边打着转一边高速射击,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它转回来前找到掩体。
说时迟那时快,我飞奔到帐篷里将一张合金拼装桌子掀翻挡在面前,然后随身甩了一枪打断帐篷口的一边支柱骨架,顿时帐篷塌下来半边。
但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意识到这点防御几乎是用纸挡刀,重机枪的子弹穿过帐篷与桌子时只不过会减少一些速度,根本不会停止。
好在张言河是躺在地上的,而亚叶则是半蹲在地上的,芝加哥钢琴的枪管转动范围有限,是打不到特别矮的不到一米高的东西的。
“更何况,我怎么会让你为所欲为!”我掀开帐篷的一角,在防水布中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从塌掉的帐篷底下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缝隙,借助这条缝隙探视野与开枪。
很快,我通过火线出现的位置定位到了那架芝加哥钢琴,“嘭!”我猛地开了一枪,子弹在暴风雪的影响下划着弧线飞了过去,但没有任何回应,估计是打偏了。
既然有风阻,那第一枪就当作调试了,我根据上一枪打偏的轨迹调整第二枪的方向,然后使劲扣下扳机。
一枚子弹飞出,突然,无数密集的火线从我头顶扫过,那是敌人发现了我的位置进行的集中火力压制。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击金声,我那枚子弹应该是击中了芝加哥钢琴前面的防弹钢板。
而我想的也差不多,此时的帝国军营内部仅剩了三个帝国士兵,而他们正是架着芝加哥钢琴扫射的人。
“还有人吗?”我喊道,反正我趴着的这个角度,敌人听见了也扫射不到我。
而与我一样的情况,其中一位帝国兵也在高声喊,“还有人活着吗?”。
一方是想要聚集力量将对方彻底打垮,另一方是想要聚集力量进行突围,双方都喊的声嘶力竭,但无论是帝国方还是雪原方的回应都寥寥无几。
那一瞬间他们明白了,进攻他们营地的雪原士兵就剩下了我一个,而我也明白了营地里还活着的敌人也就只有了那三个。
于是渐渐地,我们不再喊叫,而是尽全力瞄准对方射击,芝加哥钢琴还在转着圈扫射,但只有几枚稀稀疏疏的子弹飞到了我的旁边,估计是一个人控重机枪,另外两个举着步枪向最后听见我声音的地方开枪射击。
而我一边在帐篷底下慢慢挪着,一边往那边用左轮射击,不知不觉间,我仿佛看见了漫天飞雪中的那架巨大重机枪的轮廓。
不是我的错觉,是暴风雪真的减小了,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打了近两个小时了,此时的天边估计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随着太阳的出现,估计暴风雪也将减弱。
“看见了就好办了!”我的双瞳死死盯住了炮台两边的钢板,不就是钢板吗?我完全可以给它粉碎掉!
我的右手急匆匆地把永冻霜星掏了出来,由于我在帐篷步底下,现在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局势相当有利!
伴随着我扣下扳机,永冻霜星本来就没多少枪声,我只看见一道冰蓝色火线直直地击中了钢板正中,然后炸开了一片冰雾。
我知道时候到了,“就是现在!”我左手的典藏左轮同时瞄准开枪,剩下的四发子弹全部被打出,一发击碎了在极地温度下比玻璃都脆的防弹钢板,剩下三发分别将那三位帝国士兵一一击穿。
看着其中一个抖了抖,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第二个也趴在了枪管上,最后一个竟然将半张脸都被血染红的脸对准了我,然后将手中的塔沃尔对准了我。
我迅速抬起左手的左轮,但随着击锤咔嚓一声,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想极速翻滚身上又有帐篷,只好将永冻霜星又举了起来。
双方的枪口都对准了对方,然后同时开了枪,我赌赢了,他会向我的头开枪,然后猛地一偏头,耳朵被打掉一小片,但我的冰冻子弹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将他永远冻结在了那架芝加哥钢琴上。
我找了把步枪,用力支撑起身体,然后尽全力朝天上一发发地开枪。
那是我们计划中的鸣枪信号,一旦我们负责进攻的部队还有幸存者打出这个信号,外沿的部队便会冲进来收拾战场,救治伤员。
我竭尽全力打完了信号,然后静静地坐在巨大的芝加哥钢琴前等待接收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