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酿酿跄跄的脚步在车厢里跌跌撞撞地向车门走去。
已经不知道往车门那边跑了多少遍了,一方面是想要迫切地看见前方在雪天中若隐若现地下一站,另一方面也想休息一下被掏空了的身体。
“这个止血了,太好了。”我面色苍白地把笔记本上某个伤员的名字一笔划去。
在此之前,我们身体还完整着的都按照血液的配型给伤员们输了血,现在我们自己也因为缺血而身体虚弱了。
好歹是平稳下来了,我看了看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张言河,我们从上午打完到现在的一天时间,他又是失血过多的休克又是高烧不退。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张言河还晕着的时候,因为肩膀上的枪伤引发的剧痛,牙齿都严丝紧密地咬着,导致我就算想给他把药倒嘴里都倒不进去。
“真绝了。”我看着张言河手臂上连接到高处的输液器,心想果然药品还是直接进入血液好用。
车上两百人,现在还能走动的就剩了一半,“不是,你们雪原的游匪都这么强悍的吗?”有从雨林那边来的新兵问道。
我也及其疑惑,我以前跟游匪交手过,游匪所拥有的武装顶多达到拥有UMP45冲锋枪又或者是AK系列的步枪,子弹更是那种手工小作坊生产的短小圆柱形黄铜子弹,怎么可能给我们打成这样!
而且游匪们打架几乎没有什么战略可言,顶多在他们自己的领地上有各种优势,比如下的到处是的夹子又或者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信号屏蔽器。
当然现在在我眼里一个人打五个游匪都轻而易举,当年我被打的也很狼狈就是了……
难不成是就过了半年,游匪都讲究战略了?而且刚好拿到了一批先进的武器?
我捏着一颗我从伤员大腿里取出来的子弹头仔细端详,银光闪闪的弹身即便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也能与车外的白雪交相辉映发出闪人眼的金属光泽。
“啊烦死了。”我闭上眼,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两侧,但就在这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握着子弹的那只手上传来。
当我闭上眼的时候,五感中的视觉消失,而触觉则随之上升,我抛了抛这枚子弹,又弹了弹它,手感似曾相识,我一定曾经拿过跟这枚子弹相同的子弹。
我的意识在脑海中的记忆中仔细搜寻,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枚子弹,是跟贸易联盟的商队一起在森林里解决感染者的集群的时候吗?
我摇了摇头,贸易联盟总部的子弹才有这么好,更何况都刻蚀着可乐小子的标志,快乐101平时用不到。
是在瑞秋家里吗?瑞秋不缺高质量的子弹,但她用的都是相同型号的穿甲弹,与整个贸易联盟都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食指的指肚抚过这枚子弹时,我竟然隐隐闻到了气味刺鼻的药味,同时联想到了瑞秋的家中。
“以前前辈见过这种子弹吗?是不是也在治疗病人的时候?”与我相熟的医疗兵问我。
我瞬间一片清明,被她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对呀!就是在以前给别人治疗枪伤时取出过这种的子弹!
是什么时候?我的医学生涯里就俩人指导过我,夜半和施怀雅。
夜半不会让我亲自动手给别人治疗枪伤,这种严肃的事不能让我轻易动手,那么必定是在施医生的诊所里了。
对于专业军人来说,游匪不会造成威胁,那么当时我医疗过的那位受伤只有可能是被更加专业的军人伤害到,而我们这次的情况也是遇到了比我们受过更加专业的军事化训练的敌人。
而为什么会想到我当时在瑞秋家里的事呢?我仔细想了一下,没错,的确是瑞秋告诉了我,自从贸易联盟将主力战力集中到了西部战场,而帝国则趁机南下入侵的雪原地区。
“那根本不是游匪,我们是直接跟北方铁血帝国的军人们打了一场。”我说出了结论。
旁边顿时一片惊呼声,随之是一片恍然大悟声。
“的确,帝国自从感染战争还未爆发前便重视军事上的重工业发展,感染战争后更是加快了军事上的意志与训练,论打仗能力,帝国军人比贸易联盟军人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倍。”有了解的步枪兵扶着武器说。
我听朗格兰师父说过,帝国实行的是传承制的军事化政治,从12岁便参军的军人足以在任何情况下明白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杀干净敌人,而且比起贸易联盟用钞票来雇佣士兵战斗,从小接受这种意志的帝国军人在战场上更为可怕。
“那咱们能活下来岂不是相当幸运?”女医疗兵颤巍巍地问我们。
后来跟帝国军队的多次交手证明,这次我们真的相当走运,因为这只帝国军队是支仅仅有不到50人的运输队伍,正常的作战部队都是有着机枪装甲车或是喷火坦克的掩护。
加上我们及时在损失过半时封了烟,而火车又跑的飞快,这才让敌人停止了追击。
这时,时不时向着车门外扫一眼的我发现了与之前的不同,地面虽然也在迅速向后移去,但很明显移速不如十分钟前了。
当我拉开车门向前方看去时,雪已经几乎停止了,可见度也达到了前途一片明朗的程度。
在前方不到两里的距离,我远远地看见了高出地面两米的站台和高大的遮雨穹顶,铁路正延伸到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