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运输机在上空的轰鸣,天空中落下数不尽的大型降落伞。
赤红的空投箱一批批降下,在法奥斯各处被我们接收。
“怎么突然就开始大量的投放装备了,贸易联盟终于慷慨了一回啊。”张言河跟我一同抬着一个空投箱往靶场走。
“这说明这场战斗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了,贸易联盟都开始不计代价的给我们发放物资了。”我一边扭头看着身后,一边双手扶住空投箱底部往后退。
虽然早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但真正发生了还是猝不及防。
自从尸潮进攻西部战线以来已经两个月了,贸易联盟最初观察到的84万尸潮如今已经被贸易联盟击杀了38万。
当然贸易联盟也并非没有付出惨重的代价,每天除了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都有上万的感染者在帝王级感染体的领导下杀向阵地。
而且如果军人们仅仅是一味地防守阵地,那么尸潮必定会利用数量优势冲上人类的阵地。
虽然前线的配置是每隔三米一台的重机枪,且人手都至少有着统一的突击步枪,在碉堡群的空挡还有无数蓄势待发的喷火器。
但往往尸潮里的高阶感染体会给普通感染者挡子弹,如果尸潮有一小部分侥幸到达了阵地中,那么那么前线的防御系统比如远程发射的火箭弹以及迫击炮都会瘫痪。
也许时间不长,也就十几秒,后方援助兵种的军人们便会用手枪击杀这些残兵游勇,但只要十秒钟不往前面打炮弹,足以让感染者涌上令人头疼的数量。
所以这时便会派出前线的精锐部队作为敢死队身披重甲,顶风上阵,在尸潮实在无法被火力网拦下时用近身作战的方式保证防御系统的安全。
而前线的主要牺牲处就在于此,原本贸易联盟与海姆达尔操控的感染者因为贸易联盟方的这些牺牲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就在刚刚,贸易联盟做出了进攻双路市的选择,但就在由军官与各作战部队的精英组成的潜入部队刚刚出发后,鬼影山的贸易联盟分部发现了尸潮的异动。
与我们的行动相对应的,敌人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与此同时,无论是法奥斯内外,还是附近的城镇都警笛大作。
“全体作战人员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最高警戒,尸潮正在进行整合和排序,很快就要大军压境了!”命令随着喇叭里刺耳的警笛传入我们耳中。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处有骑着马的传令兵传达命令,其他职业我没听明白,但我听到我所就职的病毒学家需要立刻前往鬼影山作为军医。
“再重复一遍,敌人剩下的46万尸潮正在组阵,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冲击到我们的阵线!”
没搞错吧?怎么就打过来了!那个数量……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的大脑还在思考,但身体已经往后迈开了步子,但转过身子,我也能看见其他学员们。
他们或许面面相觑,或者不知所措,又或者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麻木了。
但更多人是硬着头皮抱着枪走向西边。
双方势均力敌,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在海姆达尔建立在无人区的势力被清除后,双方都做出了针锋相对的方案。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究竟是我们的精英部队先干掉双路市的海姆达尔地下基地还是我们的防线彻底崩溃。
张言河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把弹夹卸下来,将刚刚从空投中拿到的穿甲弹一枚枚压进去。
他腰上挂满了手榴弹,“呐,寒露,我觉得敌人也就那个样。”张言河不善言辞,但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迈开了腿。
“等着吧,死到临头的是他们!”某个武士握紧武器从我身边经过。
“跟他们碰碰,反正也不见得谁死谁活!”更多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逐渐笑了,我差点忘了,跑又能跑去哪去,难不成又要看着并肩作战的伙伴死了而自己独活吗?
“今天过后,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我看向双路市的方向,抬脚紧了紧靴跟上马刺的螺丝。
运兵车附近发物资的人员看着我们的肩章发物品,“给,祝你好运。”她将医疗箱递给我。
我点了点头接过,又伸手抓了几个手雷挂到腰上,“哎那个是范围性的!”发物资的小姐姐喊,但我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
车快速地向着鬼影山飞驰,在原野上我看到无数运兵车同样向那边冲锋,天上的武装直升机在乌云间投下发灰的影子。
每辆车的副驾驶上都坐着一个能够联系前线指挥官的讲解员,此时,他正在回着头给我们说明情况。
路途颠簸,运兵车在土路上上下摇晃,讲解员不知道被撞到腰多少次,但他仍然咬着牙给我们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根据卫星显示,打头阵的上百只战车级感染体,紧跟其后的是数之不尽的普通感染者……”
正说着,车一个摇晃,他的手指撞到了车板,他手中的笔掉了,食指的侧面也被刮伤,但他竟然跟没事一样直接用顺着手指流下的血来给我们画好了布防点。
我们认真听着,没有一个人提出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支援什么时候到,因为我们明白,我们就是西陆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支援会来到。
在说完布防后,讲解员疲惫地把拧了半天的身子重新坐回副驾驶上,“啊,来消息了。”我们听到头顶固定在车顶上的收音机发出了调频的沙沙声。
“各位,想必现在的情况大致已经清楚了,我们坚守了四个月的防线此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鬼影山的总指挥的声音从收音机中传来。
“这场仗打赢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打输了,整个西陆会被剩下的尸潮横扫一空。”
“我不会说人类的未来就压在各位的身上,因为大家都明白自己的责任,在此时此刻,你们都是英雄!”
“在此,我只能祝各位好运,不管这场决战的结果如何,我们尽力就好。”他的声音逐渐在电音中消失。
我从车里探了个头,鬼影山不高,但云已经因为水汽的凝结压下来了,恐怕雨会很快下下来。
“决战之时竟然是雨天。”我感慨道,明明是白天,却没有阳光限制感染者的能力,形势的确对我们相当不利。
但我不知怎地并没有感觉到一种必输的悲哀,而是想起了我第一次对抗尸潮时,开发区的某位难民大叔说的话。
“雨大,正好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