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平原名周盛,是安徽阜阳府周家寨人,从小体弱多病的周盛被周父送进了附近的寺庙做了小沙弥,拜武僧为师习武强身。
咸丰年间阜阳一带饥荒严重,填不饱肚子的流民饥便开始“结捻”吃大户。“捻”结多了便成了“捻子”,靠不劳而获吃大户得到的的满足感,已经填不满成百上千人结成的捻子因实力膨胀下而带来的欲壑。出则为捻居则为民的“捻子”在百姓眼里渐渐变成了横行乡里、攻营掠寨“捻匪”。
当一伙捻子攻破周家寨后,周父因不愿入伙结捻而惨死厅堂,周母被玷污了名节而投井自尽。周盛连夜跪辞师傅别寺下山,匆匆殓葬了双亲后便改名周世平,投奔了朝廷为捻匪而招募的毅军。心怀父仇母恨的周世平,对祸乱乡梓的捻众恨之入骨,几次征战下来便战功不断,没过几年就被擢升为把总。
同治初年的那个冬天,周世平随毅军追剿已成流寇的捻军张宗禹部至伏阳,伏阳城镇坚壁清野拒捻以城外。粮草不济的捻军啃不下城镇,只好对富裕的营寨下手。一小股杀红眼的捻军围攻三家营一天一夜,在即将破寨之时周世平率兵及时赶到,才打退了捻军保住了三家营。而在恶战中左腿受伤的周世平无法继续随军征战,被三家营百姓留在在营里养伤,就住在郭家里。
农民以锄镰抵御流寇手中的刀枪,吃大亏是免不了的。三家营李氏族长李尚德、郭家长门嫡孙郭修严和几十个青壮皆为护营而死。老族长郭敬祖按照惯例拿出祠堂多年的节余,厚葬死者抚恤家眷。
抚定了村民,郭敬祖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养伤的“军爷”。郭敬祖赶紧去给军爷磕头行礼的“请安”,低眉顺眼道歉解释后,老族长才发现养伤的把总竟是个自己的儿子大不了几岁毛头小伙子。郭敬祖心里感佩又心疼,他请了最好的郎中抓最好的药,叮嘱家人悉心照料。郭敬祖给把总吃白面馍加粘稠金黄小米粥,而自家老小还是顿顿玉米面蒸馍配清粥。
从县学归来的郭修平知道后埋怨郭敬祖胳膊肘儿往外拐。郭敬祖听说后将郭秀才摁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厉声训斥:“你娃儿读的圣人之言都进了狗肚子了?‘施惠无念,受恩莫忘!’我敬他不是因为他是个官儿爷,而是带兵救了三家营一营百姓的命!哪天你娃儿若是做下了为民请命的积德事,我也会像今天这样供着你,养着你!”
被郭敬祖骂的面红耳赤的郭秀才在祠堂面壁思过了三天后,主动到周世平面前道歉拜谢,再无半点不敬之意。周世平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已是年关降至,便不想再麻烦郭家而辞营归队。郭敬祖对周世平说:“追剿捻匪的官军早就开拔到周家口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一人又能去哪儿呢?要是你不嫌弃俺们这窄房浅屋粗茶淡饭,就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安心过了年再去剿匪安民吧!”
父母已亡无家可归的周世平听了郭敬祖的这番话,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他扑通一声跪在郭敬祖面前,要认三家营为家,拜郭敬祖为父。郭敬祖说自己一个种田的土老汉,如果做了军爷的尊长就乱了纲常,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周世平说自己祖上也是种田的,哪敢让郭家待以贵宾,如果不能坐郭族长的义子,那就跟郭修平结义为弟兄,要不然自己是不会再在郭家继续住下去的。于是周世平便和郭修平成了换帖兄弟,每天吃饭时,周世平都抢着把自己碗里的白面馒头和小米粥,换成了郭家人吃的玉米面馍和清粥。
周世平在郭家热热闹闹的过了年不说,一直等出了正月,郭敬祖才答应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给周世平打点行装送其归队。平定捻军之乱后,周世平便音讯全无,郭修平怎么也想不到,在千里之外的汾安,竟遇到了当年的换帖兄弟!
周世平说平阳镇衙为防民乱,命令驻扎本地的毅军奔赴各县赈灾安民,他率兵当天才赶到汾安,本来计划明天进城,不料晚上正赶上匪徒围攻官仓,就二话不说赶来救援了。连日操劳郭修平如同在阎王殿走了一遭,又到天上云游一番,那经受得起这大悲大喜,立马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