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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恨意深藏 炼药童子

    “铛铛铛~”

    第二天丑时鸡鸣,两个仆役走进了院子,只见一个举起了手里的锣敲了起来,嘴里还喊道:“各位童子,请半盏茶的时间起身,到院中集合。”

    张训迷迷糊糊中听到响声,陡然一惊,坐了起来,茫然的环顾了一下,脑袋才转动起来,想起自己已经到药谷做了长工。

    擦了擦脑袋上被惊出的冷汗,张训赶紧下床,稍稍整了一下衣服,就推门来到院中。

    院中已经有几个童子出来了,应该是制药院的老人,不似张训这批新到的,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样子。张训站到人群里,默默等着人齐。

    在仆役的催促下,不一会,院内众人都聚齐了,一个仆役手里捧着花名册站了出来,说道:“我现在要清点一下人数,请叫到名字的童子应一声,王大力。”

    “到。”

    “张山。”

    “到。”

    ……

    制药童子人数较少,算上前几年的老人,也不过三十几号人,不一会就清点了一遍。

    仆役收了名册,接着说道:“我现在领众位童子去仓库,昨晚已经告知各位今天的任务,各位随我去领取药材,巳时初刻会有人送来餐食。”

    说完就领着众人出了院门,沿着游廊走到仓库。此时,仓库前已经有一个仆役在门口站着,手里拿着纸笔,童子报上名字和要领的药材种类、数量,然后按上手印,自有仓库内的仆役取了送出来。

    张训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排队,轮到他的时候,张训习惯性的拱拱手,说道:“在下张训,领取一百株烈阳花。”

    正要记录的仆役意外的看了张训一样,毕竟几乎没有人会向他行礼,但也没说什么,飞快的记录下来,然后让张训按了手印,上一旁候着。

    不一会,就有一个仆役拖着一个大包裹出来,张训正准备接了就走,记录的仆役突然开口说道:“这位童子,还请打开包裹,验看了再离开。”

    张训一愣,不过也马上反应过来,冲着仆役感激地施了一礼,就地打开包裹,好好查看了一下里面的烈阳花,发现数目和成色都不错,这才重新装好。

    张训知道仆役是好心教他一些道理,张训第一次外出闯荡,有些道理如果没有人提点,非得吃了亏才能长记性。

    等所有人领完药材,张训就被领着来到另一处院落,里面都是一个个竹棚子,有修治药材用的筛、簸、刷、捣、碾、磨、铡等,还有水制用的水槽、乳钵、喷壶等;火制用的灶台、风箱、铁锅,煨炉等等。

    只听仆役说到:“童子请在此炮制药材,饭食自会有人送来,严禁外出。”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些前几年进来的童子二话没说,走到所需的工具前,闷头干了起来。张训这批新进来的还有点傻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始。

    张训昨晚脑中一直模拟着炮制过程,看到这个情况,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走到一个没人的工作台前,将包袱里的烈阳花取了出来放在台上,不一会,堆满了不大的工作台。

    张训稍微歇了一下,毕竟拖着这么多的药材也很累人。然后小心的用刷子清理起烈阳花上的泥土,将花瓣小心的摘了下来,盛在木盆里。余下的放进地上的木桶内,自会有人来清理。

    一百株烈阳花的清理工作花费了张训大量的时间,要保证每一瓣完整干净,身为新手的张训做的腰都直不起来。

    总算清理完烈阳花,张训捧着木盆走到一个灶台前。因为在家里也时常帮母亲做饭,张训也会生火。

    将木柴扔进去,用火石点燃引火之物,不一会就燃起灶台,拉了几下风箱,张训没敢直接就把烈阳花放进去炒制,他先去拔了一株野草,找了找手感,渐渐熟悉火候之后,才开始炮制烈阳花。

    张训有条不紊的做着,除了中间吃了一顿饭,一刻不停的炒制着烈阳花,脸蛋上黑乎乎的,总算在戌时结束前完成了最后一批。

    虽然炒的火候不一,但好歹没有炒糊。将锅里的烈阳花收进旁边的翁里,张训看着身前一排陶翁,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有功夫打量一下周围。

    果然,还是有一些童子没能完成任务,张训叹了口气,心里想道,‘药谷安排的任务量,就是让人一刻不停,才有可能完成。

    我们还是新人,可能多少照顾了一下,等我们熟练了,任务量一定会上涨的。’

    这时候,院门被打开了,张龙带着几个仆役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现在把手里炮制好的药材依次交上来,核对后合格的,可以回去歇息了。

    还有没完成的,今晚继续干,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回去。要是药材已经损坏,就过来领罚。”

    这话说完,张训明显看到好几个童子身上一哆嗦。张训摇了摇头,找了一个小木车,拉着陶翁来到张龙跟前。

    张龙看到张训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敢最先来交任务。打开车上的陶翁,仔细检查里面的烈阳花,又让人过了一下称,说道:“一百株烈阳花,分量足够,成色中等,还行,你过关了。”

    张训听闻,一下子放松下来,冲着张龙施了一礼后,站到了一旁,等着人齐好回去。

    最终,只有二十个人完成了任务,余下的十二个人里还有三个弄坏了药材,铁定是要受罚的。不过这都和张训无关,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

    就这样,张训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制药童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一直干到日落

    一个月过去,别说逃跑,他连药谷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唯一的好消息是,张训可能在制药上有点天赋,愈发熟练,炮制的药材已经可以和做了几年的童子相媲美了。

    在新进来的童子里,张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性格冷漠,不喜交谈,一个朋友都没有,偏偏还总能完成任务,而且时不时的还被张龙夸奖几句。

    渐渐的,有几个童子开始看张训不顺眼,有意无意的排挤刁难他。故意打翻他的食盒,往他的床铺上丢泥巴等等。

    好在他们还不敢破坏张训的药材,张训也不想招惹是非,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忍让一下就过去了。

    但,世间的事从来都是人善被人欺,恶人从不会因为你的宽容而良心发现,只会变本加厉。

    这天,王大虎因为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深夜才回来,晚饭自然是没了,要是今夜也没能干完,一顿棒子是跑不了的。

    回到院子的王大虎心中憋闷,正巧路过张训的房间,一时恶从胆边起,只想着好好揍张训一顿顺顺气。

    脑袋一热,直接踹开张训房门,看到张训在床上睡得正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扑向张训,一拳头就抡了下去。

    睡梦中的张训直接被打蒙了,只顾来回遮挡。王大虎越打越兴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身上的疼痛刺激的张训眼睛越来越红。当初双亲惨死,张训在悲伤之余,心中还有着深深的怨恨。

    他恨魔门,他恨朝廷、范家,他恨自己,他甚至恨邻居,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们,偏偏是自己的父母。只是这股恨意被他的理智深深压在心底,平素也看不出来。

    这次无端被揍,一下子将张训心中的恨意勾了起来。脑中想着:‘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为什么恶人可以逍遥法外。’

    张训已经陷入心魔不能自拔。当他眼睛彻底红了时,张训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也不顾王大虎的拳打脚踢,扑倒王大虎身上,一嘴就咬住了王大虎的耳朵,双手死死的扣住王大虎的脑袋。

    鲜血四溢,见了血的张训更加疯狂,愈发用力,疼的王大虎直呼救命。

    动静越来越大,旁边的童子都被吵醒了,出门看到眼前这慕,特别是张训疯狂的模样都吓坏了。

    这是要出人命呀,有的童子赶紧上来,想将两人分开,有的赶忙出门大喊救命。但张训此时的力气惊人的大,根本拉不开。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张龙总算赶来了,看到眼前情况,二话没说,直接上前,一掌击昏了张训,把王大虎拽了出来。

    张龙脸色铁青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王大虎此时被吓傻了,只会乱叫,根本回不了话。张龙脸色愈发难看,众人也不敢说什么。

    张龙走到井旁,打上来一桶水,直接泼到了张训身上。被冷水一激,张训陡然清醒,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赶紧爬了起来,束手站到一旁。

    张龙寒着脸问道:“张训,你不知道私下斗殴是犯门规的吗?”

    张训赶紧拱手解释道:“回禀管事,容我解释。刚才我正在房间熟睡,王大虎突然闯进房间,无缘无故的殴打我,我一时激愤才进行反击的。”。

    “哦,你说王大虎先殴打的你,他为什么殴打你。”

    张训尽量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惨兮兮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平素王大虎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就经常难为我,我也不敢声张,忍让一下也就过去了。

    我今天并没有招惹他,也不知他今晚为何突然闯进来打我,我被打疼了,才忍不住出手的。”

    可王大虎满此时一脸血的模样太惨了,而且现在还一副被吓傻的痴呆样,让张训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是吗?刚才看你的模样可不像是自卫呀,分明是要弄死他。行了,事情如何,等王大虎正常了还会详细查问。

    但你俩私自斗殴却不能不罚,明天的任务都翻倍,等调查清楚是谁先犯的门规,二十棍是少不了的。现在都散了吧,明天不干活吗?”

    张龙轻哼了一声,也没再纠着不放,先让众人散去,动静闹大了,被莫长老知道,少不得记他一个过错。

    张训心里暗呼倒霉,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平素太过懦弱,才招来今天的祸事,一定要引以为戒。

    张训在心里检讨自己,却没注意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惧怕。张训刚才疯狂的模样实在太渗人,就是个疯子,以后还是不要招惹。

    话说张龙这头,让仆役把王大虎抬回房间后,就打算返回自己房间安歇。可惜才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原来是莫长老隐约听到动静,派人来问。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两个混蛋,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整治他俩。’

    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张龙还是老实的前往莫长老住处。

    进了门,看到莫长老披着外袍坐在椅子上,张龙赶紧上前行礼,嘴里说道:“弟子该死,没有管教好那些童子,打扰长老歇息了。”

    “罢了,人老了,睡眠一向很轻。到底发生了什么,半夜吵吵嚷嚷的。”莫长老倒没有怪罪张龙。

    张龙心里窃喜,看样子莫长老不打算追究,赶紧把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下。

    最后还说道:“张训所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这个张训为人孤僻,连话都不喜欢多说一句,怎么会突然与人斗殴。倒是那个王大虎平素就有点嚣张,打人这种事很符合他的性格。

    再加上,他俩是在张训的房间内打架,推断下来,张训的话八成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平时这张训看着很懦弱,一发起疯来居然这么狠,差点把王大虎的耳朵咬掉。”

    莫长老好奇的问:“是嘛。当真发疯了?”

    张龙肯定的说道:“嗯,弟子亲眼所见。张训当时双眼赤红,毫无理智,而且力气突然变得很大,好几个人都拉不开。”

    莫长老问道:“这倒是奇了,这个童子信息了解过吗?”

    张龙回忆了一下说道:“因为他对制药有点天赋,弟子留了点心,记得他父母因为上次魔门袭击都去世了,现在独自一人流浪。”

    莫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低声说道:“那就是心怀仇恨了,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终会生根发芽的,这个张训心中的恨意不轻呀。”

    张龙暗想,‘莫长老为什么突然对张训这么感兴趣,难道因为张训会发疯。’他心中对莫长老的态度很好奇。

    莫长老沉思片刻说道:“张龙。”

    张龙赶忙应道:“在。”

    莫长老说道:“王大虎,私自斗殴,逐出药谷。张训虽犯门规,但念他平素炮制药材还算得力,就不重罚了,正好我炼药缺个烧火的童子,让他过来我这烧几天火吧,小惩大诫一下。”

    “是。弟子这就去办。”

    张龙心中震惊,这哪是小惩大诫呀,从制药童子变成炼药童子,妥妥的高升呀。

    到底莫长老看重张训什么?张龙是没胆子打探莫长老的事情,所以还是压下心中翻滚的念头,转身去落实莫长老的判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