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脱俗的白裙仙子面色平淡,她握剑悬停在半空之中,身姿如梦似幻。
“修仙者畏心魔如虎,是因为藏在暗处的危险让人无法防备。”
她红唇轻启,诉说着简单而又易懂的道理。
“你夺体而出,却没想过这样会把己身显于人前,暴晒在阳光下。出现在人面前的心魔,对修仙者而言还有什么威胁?”
“长生”瞪大眼睛,面色惊愕,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赵仙子。
它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误认为的良机,恐怕正是引它送命的圈套。
但它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颤颤巍巍的问道:“你在等他真正的意识苏醒,才故意与我交手拖延时间?”
“不然呢?”
赵仙子的语气平静,未起波澜,却更显得这只心魔像是一个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在斩妖剑前,一切妖魔的真身都无所遁形,你的侵蚀只是居于表象,未达真心。”
“哈哈哈……不可能!我才是主人,我才是这片心海的主宰,我在这里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你们不可能斗得过我……”
话音刚落,少年狰狞的面容不见,突然被换上了一副沉静的脸孔。
“这是我的心海,你也是我的心魔。”
心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它开始试着从长生的身躯抽离出去,再次回到之前藏匿的角落。
但它既已现身,长生又怎会让它如愿逃脱?
黑影就像是扭曲翻腾的液体一般,刚刚抽离出去,就被长生在半空之中一把扼住了要害。
黑影在他的手中不断挣扎,逐渐演化出一张与他同模同样的面孔。
“你快住手,即便把我吞噬了,你也领悟不到天魔引的奥秘……留下我!我可以助你修成天魔,还可以帮你对付那位师姐,成为真正的魔尊!”
长生轻笑一声,一丝丝魔气萦绕在他的周身。
“天魔引?我在识沉大海的时候就已经习成了……而且跟你这半吊子天魔不同,我觉醒的是真真正正的天魔。”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秉承了你上一世所有的记忆,你的前世今生除了我以外,哪还留有魔性?只有我能助你修成天魔……”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让你瞧瞧吧……真正的天魔。”
霎时间,长生背后的黑气不知从哪凝聚起来,它们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开始疯涨。
此刻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暗,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
天地间,一尊巨像在长生的身后开始缓缓显形,它庞大的身躯一经现身,就彻底将天地囊括在内。
心魔在看到那浮夸的身形与轮廓后,直接呆傻掉了。
它终于记起,在长生体内的确还藏有一个心魔。
只是那头魔,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心魔,它的本体是一条疯长了五百年光阴的长生虫。
长生虫在那场红尘大梦中被折磨了五百年,也吞噬积攒了刻骨铭心的憎恨。
即便本体已然死去,但这股心魔怨气也依然未曾消散。
自长生答应继承它的仇恨后,它就一直蛰伏在长生心海的更深处……远比自己要藏得更深,也更加可怖。
心魔仰望着百丈高的长生虫虚像,感受着从中传来的深沉魔性,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这区区一世的怨念,确实无法和这等庞然大物相比……”
心魔停止了挣扎,放弃了抵抗。
霎时间,长生虫密密麻麻的复目同时看向了这只弱小的心魔。
接着,它张开了口器,内里的黑暗如同深渊一样让人害怕。
巨虫庞大的身影从天空一掠而下,这片心海空间也在同一时间翻起了滔天巨浪。
远处,高冷美艳的白衣仙子看着这只庞然大物,心神微荡,一向稳固的剑心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裂痕。
虚像行动的劲风从她的正前方涌出,使她的衣裙在空中飞舞不止。
平放在她面前的斩妖剑纹丝不动,剑面折射出一名少年的身影。
赵仙子微闭双眸,想起了师尊当年对她授剑时的嘱托。
“斩妖剑是上古神兵,仙尊利器……被剑刃照射出来的妖魔,俱都是为祸苍生,十恶不赦的魔头……”
“为师希望你一辈子都遇不上这种毁天灭地的妖魔。”
……
梦醒,已是晌午时分。
长生从帐内苏醒,却没想到已经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待他换好衣服走出帐外,就见到红虎已经牵了两匹黑马在外等候。
红毛壮汉面带玩味的笑容,调侃道:“嘿,长生少爷醒了?”
长生下意识的扫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息让红虎微微皱眉,伸出鼻子嗅了嗅。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髭须壮汉挫着胡子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虎躯一震,一脸的茫然与不解,“通玄境?你入品了?”
还不等长生回话,他就破口大骂道:“他姥姥的,老子勤修苦练了四十年,居然比不上你小子睡上个四五天大觉,这修炼法子还讲不讲道理了?”
红虎越想越气,动起了歪脑筋,“你把这睡觉修炼的法子告诉老子呗,老子拿虎王霸气跟你换还不成……老子想那个二品先天境很久了,一直都摸不到门槛。”
韦女官翻身骑上一匹黑马,冷然说道:“少在那丢人现眼了,让外人见了楚王宫的笑话。”
红虎涨红着脸,不服气的比划道:“不是,韦女官难道就不好奇吗?这小子睡一晚就进一境,再给他睡上十天半个月,岂不是就成真正的仙人了?”
韦女官虽然也对长生的进境感到诧异,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更何况药王谷的药娘本就是天上的仙人,有特殊的进境手段也不足为奇。
韦娥转过头,说道:“该启程了,这一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若是延误了娘娘洗尘的宴席,我就都推到你身上。”
听到韦女官把玉妃娘娘的名号搬出来,红虎发了几句牢骚作罢。
他走过去准备骑上另一匹黑马,却忽然被一只娇嫩的小手拉住了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