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霎时间变得有些安静。
女官将一双美目停留在长生的脸上,半信半疑的问道:“就你?”
眼见这招有戏,长生立马从地上坐起身,低头翻找着自己带出谷的行囊。
包中五花八门的奇枝灵草散落一地,但还是被他从最底处翻出了一个木质令牌,上面用正楷字体工工整整刻着谷主二字。
与药王谷打过数次交道的韦娥微微动容,她伸出雪白的双手接过木牌,再三确认后说道:“这确实是谷主的牌子。”
长生心中松了一口气。
临出谷前,他把谷中能带走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一个破木牌救了命。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管用,自己应该把那块谷主夫人的木牌也给带上。
“可不是吗!我给你讲,历代药王谷谷主都是医术高超的神人,如同在世华佗。我给你讲,这世上就没有我们治不了的病。”长生最近扯谎扯习惯了,吹嘘起来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区区一个尸病,你交给本谷主,保证药到病除,再无后顾之忧。”
当然,若是让这凶神恶煞的女官知道药王谷谷主历代只修虫蛊不修医术,非得把他给剥皮抽筋了不可。
韦娥皱眉沉思了片刻,便得出了答案。
“你既然是药王谷新任谷主,那就同我们一起回宫,面见娘娘。”
长生也知道眼前情况由不得他反对了,马上答道:“可以。”
韦娥看向还在一旁剔牙看戏的红毛壮汉,冷然道:“红虎大人,扶药王谷谷主上车。”
话毕,女官挪动苗条诱人的身躯,消失在了繁杂的车队中。
而红虎也是略表无奈的耸了耸肩,一个健步来到了长生的面前。
长生看着这名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太平。
……
楚王宫的车队驶过略带泥泞的官道,木轮在行进的过程中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
过往的商队行人远远看见那面高挂的楚旗,便已经停车让路,不敢与之照面。
这便是楚王宫在楚国境内的影响力。
老实说,这种大爷般的待遇长生还是第一次体验,但他却并不怎么享受。
全因车厢内有一名面若冰霜,眼神几乎要把他千刀万剐的宫中女官。
长生深知自己惹不起,只得缩在马车内的一角,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在马车内畏手畏脚的人其实不止是他,还有一名体壮如牛的红发男子,虽然那名女官明面上称他为红虎大人,但就连长生也看得出来,红虎怕极了对方。
真是笑话,明明自己叫做红虎,却还畏女人为虎,白长那么大个。
“小兄弟。”
“啊……”
长生打了一个激灵,还以为刚才的心谤腹非被他听见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正盯着他身上的白布绷带,显露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长生联想到那几个巴掌,嘴角抽搐,心生警惕。
“嘿嘿,老哥就想问问你,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
长生一脸尴尬,有点难以启齿。
总不能解释,自己想测试一只鸟能不能通人心意,就跑到它面前骂了一句畜生,然后被揍得怀疑人生吧?
“老子懂了!”
长生看着这一惊一乍的红虎,有些坐立不安,这家伙懂什么了?怎么感觉他在身边就没好事?
“是不是因为你昨日一剑开天门,身体承受不住那一剑的威势,气劲反冲才受的伤?”
“这……”
长生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么个装比帅气的说法,甚至还有一点悲壮的感觉……起码比被鸟揍了要强。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如果不是现在还裹着绷带,长生一定给他伸一个大拇指。
红虎像是为了映证自己的判断一样,摸了摸他的胳膊,确定道:“确实没有一丁点真气和修炼的痕迹,老子是越来越好奇了,你小子是怎么使出那一剑的?”
“师娘教我的,就能用一剑。”
“哈,原来是仙人所授,怪不得怪不得……你小子可真牛逼呀!合老子的脾性和胃口,老子现在越看你越喜欢……嘿,既然还未修炼,有没有兴趣随老子练习虎王霸气?”
长生微微一愣,这功法名字怎么听起来像是小人书里烂大街的三流功法?
只不过没想到刚出药王谷,就有人愿意教他修行之术了。
红虎在一旁得意满满地炫耀道:“我这虎王霸气属于修行中的炼体之术,而且练得可不是一般的体,是王霸之体!”
长生听得满脸问号,练就……王八之体?
“神功大成时,一声怒吼便能响彻云霄,震散流云三千里,山林间飞禽走兽退让十里之外……”
“那……能打过那种橘红色,翅羽斑斓的大鸟吗?”
红虎眨了眨眼,然后问道:“那什么辣鸡,老子没听说过,但揍十个应该不成问题。”
长生立马准备站起身,行拜师大礼。
“你那门术法给常人能学吗?”
听到女官冷不丁的开口,红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
“好像因为体质限制,确实不能给寻常人修行此功法。”
长生这次是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回了原地。
他算是发现了,这壮汉口快心直,直言不讳,但搞人心态却真有一手。
名叫韦娥的女官看着长生轻皱眉头,在沉寂许久之后,问出了一个连长生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当初在谷内初见你时,你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躲在药娘与师父身后……如今看你言辞却变化很大,你到底是真正的长生吗?”
红虎闻言也是来了兴趣,插嘴问道:“什么意思?这小子难道是他人假扮的?”
韦娥思量一阵,又摇了摇头,“只是前后性子变化有些大而已,倒也说不上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药王谷的变动在此,是人都会变得和之前不一样,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红虎闻言意兴阑珊,继续玩起了自己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