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卓道:“先前还以为有什么妖物争吸灵气,大伙只往地面上找,却不知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
苏玉细细瞧了那羁魂轮,道:“这地显是有人故意布置的,我们若贸然动了,只怕又要生事端。”
顾灵夫道:“苏贤侄这话说的不错,羁魂轮失落这么多年,如今出现在这洞中吸聚灵气,旁边又有阵法做护,自然是别人有意置放于此。怕那人也是有大用,我们若毁了人家辛苦布置的场所,只怕要坏了别人的事,于他于己都是有害。”
谢像也看到羁魂轮上侧那九个旋转的小八卦,道:“这像是个阵法。”说着朝顾灵夫看去。顾灵夫这时与他相对,见谢像瞧着自己,知他看出那阵法像陵山的九真法阵,微微点头,并不接话。
郑茂极道:“确是个阵法,靠这两样东西,只这么容易就让邙山的灵气汇聚于此,这羁魂轮的主人看起来不简单啊。”
颜客生道:“那怎么办?这东西要留着,那拿什么让三皇子恢复人形。”
郑茂极道:“救殿下是为苍生,更要紧,这下说不得要拿下这羁魂轮了。这羁魂轮的主人要是找来,老夫再拿出其他珍宝,重重赔还于他便是。”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毁了别人所布的阵法。
众人听他这话,纷纷朝他看去,各人心中暗自思索。
向卓道:“这样怕是要得罪人,羁魂轮既然能够汇聚灵气,我们不如将血结放在羁魂轮之上,看看灵气能不能渡到殿下身上。”
郑茂极道:“怕是不成。”说着指着那九个小八卦道:“你看那小阵法,与那羁魂轮相连,灵气通于中间的白丝,白丝一端装了血,那阵法正是为了分取羁魂轮吸集的灵气,以灵气养血。不是那么容易就分得了灵气的。”
谢像道:“这么说,布置此地之人是靠羁魂轮存蓄灵气,靠那法阵输灵气养精血。”
郑茂极道:“不错,羁魂轮虽能大集灵气,可灵气太盛,有些人也是吃耗不起的,就和物极必反一样的道理。那法阵就是将羁魂轮所集的大股灵气一点点分出来,不至于灵气猛盛反伤自身。”
颜妙生道:“若是这样,那更加动不得了,按道理说,要借灵气之人,往往是有病有伤在身的,人家又精心布了这样一个阵法,又可见这阵法对人要紧,我们若坏了这地的羁魂轮和阵法,岂不是害了别人。”
公孙玉遥和顾灵夫齐道:“是呀。”
郑茂极道:“可苍魅已出世,让殿下恢复的事等不得呀。”这时众人默然。
半晌,公孙玉遥才道:“如此可好,这阵法布置的隐蔽巧妙,主人定将这地看的要紧,会来查视。我们不妨在这等几日,等主人来,同人商量,若能从他那借得这法阵和羁魂轮相助,得其灵气,也可助三皇子恢复。”
顾灵夫道:“公孙大哥说的是。”
向卓也道:“我看这样也好。”
郑茂极却道:“那若是人一年半载不来呢,我们就要等上一年半载么?这是谁人所布也不知,若是个万恶之徒呢?殿下是为天下苍生受苦,功绩只会远大于这地方的主人。何况主人身份不明,他会不会答应公孙贤侄所提的法子还不一定呢。等下去前途难料,不如就在这时,拿下羁魂轮,让殿下早日恢复,我们也好安心和苍魅斗一斗!”
公孙玉遥正色道:“前辈这话不敢苟同,主人虽身份不明,也不可说人家就是万恶之徒。凡事又总有先来后到,这地方是人家先寻来的,我们晚到,主人不答应那也是有理,再寻一灵气充足之所又有何难。三皇子为救苍生受难,这地的主人也是苍生,殿下救了他们,如今前辈又再要害了他们吗?收服苍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事。若为眼前小难毁了这地,那便是损人利己,岂是正道所为。”
公孙玉遥话中大有反斥之意,郑茂极听完头上青筋凸起,脸现怒气,眼看就要再吵起来,众人见了忙劝住两人,后来倒也没生出大闹,只是拿不拿下羁魂轮一事也就此搁下,没人再议。
众人当夜便在那山洞中歇宿,公孙玉遥和郑茂极闹的不快,歇息时也分坐两侧,中间隔了老远。颜氏兄弟和顾灵夫陪在公孙玉遥身侧,苏玉师徒与向卓则和郑茂极作伴。
这些时日来,人人风餐露宿,过的艰辛。那山洞中虽说不上多好,可也温暖避风,实在比露宿山野强上太多。各人近来又为灵气聚集不起的事奔波于山林之中,实在是累极了,这时得了这样一个遮风避露的所在,一行人合眼躺卧,不多时沉沉睡去。
不知过得几时,众人被一声巨响惊醒。那山洞中震动几下,石屑尘灰自洞顶扬下,人人吓得起身。众人睡得正酣之际被惊醒,一时之间都迷迷糊糊,又不知发生何事。洞中光又甚亮,醒来时人人都觉刺眼,半眯着眼睛询问左右人情况。
顾灵夫最先镇定下来,本以为布置阵法的主人到来,他环顾洞中,却见郑茂极站在那羁魂轮之下,双手上举,一道青色劲光自手掌射出,他正施法扭动羁魂轮。余人这时也见郑茂极对那羁魂轮施法,都知他铁了心要拿下那羁魂轮,释放灵气供钟离修恢复。
原来郑茂极见顾灵夫、向卓都不赞成拿下羁魂轮,谢像又未表明意思,他急于让钟离修早日回复人形,假寐多时,静闻众人鼻息匀稳,这才起身施法取拿羁魂轮。不料那羁魂轮四周设了四道无色符罩相护,这时才显现出来,他施法半点移动不得羁魂轮,稍加用力,那符罩便即将力道反弹回来,郑茂极为护自身,又施力与被符罩弹回那股力相抗,两股劲力相撞,这才撞出声响,惊动睡着的诸人。
谢像一面朝郑茂极走去一面道:“郑公不可。”公孙玉遥、颜妙生、苏玉等人也往郑茂极所在之处奔去。独顾灵夫一人留在原地皱眉摇头,顾灵夫心下想道:“以前从不知郑公也会如此蛮横,星河做事自专独断,全然不顾旁人,这祖孙两人内里都是一个路子。”念及此,不由得对郑茂极生了些厌恶之感。
谢像与向卓口中还在劝郑茂极停下施法,郑茂极却道:“等不得了,苍魅害人可不会迟。”
这时那羁魂轮似有松动之象,众人心中虽怕主人回来寻麻烦,却也劝不得郑茂极,一齐抬头看那羁魂轮,再过片刻,那羁魂轮摇摇欲坠,灵气泄溢出来。郑茂极脸现喜色,顾灵夫来到众人身后,也瞧着那羁魂轮。
颜客生见顾灵夫脸色不豫,瞧颜妙生看去,见兄长也是一脸忧状,这时公孙玉遥长叹一口气,背转了身子,离移众人,找了一角洞壁倚靠,颜客生跟了公孙玉遥过来,轻声唤道:“义父。”公孙玉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言语,颜客生住了口,静立在公孙玉遥身侧。
“嘭”的一声,洞中又是一声巨响,一道符罩被毁,众人想不到那符罩被毁会发出此般巨响。符罩销毁,羁魂轮下坠几尺,其余三道符罩之力仍牢牢牵住羁魂轮。郑茂极再一施加劲力,又有一道符罩在震晃。
谢像早前也在踌躇要不要将羁魂轮拿下,见顾灵夫、公孙玉遥不肯背着主人拿下羁魂轮,更加不再多言。这时见事态至此,倒是巴不得郑茂极能够成事,让钟离修早日复原,只是心中始终存着一股愧意。
羁魂轮在半空侧翻,那符罩又是“嘭”的一声,消失不见,羁魂轮又坠下几尺,郑茂极这时已是大汗淋漓,他没曾想这小小符罩会如此难破。
顾灵夫眼望连着羁魂轮和八卦的几根白丝,越扯越长,白色中含流的血色越来越淡,有的白丝中已不见了血样。
羁魂轮缓缓下落,郑茂极心头大喜,围观众人心绪各异,眼看羁魂轮就要触地,却猛地被一点银色浮光抬升至原处,高悬于众人头顶。郑茂极只觉自己施法被阻断,众人朝羁魂轮看去时,见羁魂轮周身萦绕着淡淡银光。
谢像心中暗道:“怎么回事?”
这时洞口传来一女子轻柔的声音道:“小小狭地,不曾想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顾灵夫和谢像均想:“这人怎么来的无声无息?”
这时人人看向洞口,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衫的女子从容进来,躯纤而不显弱,七分英姿三分雅态,一对莹白的珍珠耳环轻曳,额头饱满,两道翠浓弯眉峥嵘,一双杏眼犹似深潭,不见波澜,肤如月华照雪之色,丹唇好似雪中红梅,头发用两支木簪全挽在脑后,不垂下一丝。
走的近了些,众人瞧那女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脸上不见喜怒。
谢像当先躬身道:“我等擅闯姑娘宝地,本是不该,只是无意中到此,此地又有灵气汇聚,我等正有此需,只为救命,方才所为,还望姑娘见谅。”余人见状,也躬身求恕。
那女子朝谢像微笑一下点头,却不答话,转身抬头去看那羁魂轮,半晌才回身道:“我设此地也是为了救命,近几日便是功成之期。你们方才撼动我所布的阵法,险些坏我大事。”说着,眼往郑茂极扫去,掠过他脸,片刻收回,接着道:“好在阵法没被毁尽,不至酿成惨祸。不然,你们几人今晚都别想离开这。”她原先话语还算客气,最后一句话却是语气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