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飞信传驿的铺兵兄弟还是很够朋友的,因为经常可以喝到陈思安提供的免费烧酒,所以他们总是会及时将手抄的邸报送到陈思安这里,让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大宋朝各路、州、县的最新消息。
没让陈思安等待太久,距离那日店中相见不过十几天,邸报上就出现了有关梁山泊的消息:郓城知县现在很担心,因为在他的治下出现了大股贼寇,梁山泊原本只有不成气候的几个小毛贼,可是如今却出现了三个有名有姓的大寇首领......
看到这里,陈思安不觉微笑。
王伦除了心胸狭窄了一些,谋略见识毕竟还是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小贼,再加上杜迁和宋万这两个在一百零八魔星中武力也能排在中游的打手,果然没有太多悬念就占据了梁山泊。
据邸报上说,贼寇短短数日便啸聚五百之众,而且还修建土寨石墙,名曰‘宛子城’,许多泊上渔人受了他的蛊惑,竟然纷纷投贼,如今得船五六十艘,水陆皆全!郓城县出兵进剿了几次,结果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看来自己的分析是非常正确的,如果没有柴进的暗中资助,就算王伦三人组就翻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有这样的发展,这五百梁山贼寇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是曾经藏匿在柴进庄上的‘好汉’。
“这个王伦还是有点手段的嘛,做梁山的奠基者倒是绰绰有余。”
郓城知县看到的是贼寇日渐势大,陈思安看到的却是这五百喽啰兵明明就是五百个壮丁,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比起朝廷征发的民夫成本可低的太多了。
“邸报上的说得事情应该是真的,说起来这件事我还需要担负上一些责任,大师,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夜晚的星星很美,当星星足够明亮的时候,璀璨的星光就真的可以清洗人类的心灵;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躲在小木柜里忍受罪人们絮絮叨叨的神父,所以人们更习惯对着清风明月和满天的朗星来忏悔;哪怕在忏悔后的第二天继续我行我素、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这一刻却诚恳的可以感动整个世界。
西门大姐和小武刚刚练体完毕,两个专修武学的小家伙刚才用齐眉棍对打了足足有上百个回合,陈思安都看呆了,他完全无法想象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西门大姐是如何做到挥舞出满天棍花见棍不见人的。
那呼呼的棍风就像是上世最拙劣的功夫电影中的配音,可在这里却是无比的真实;所以根本不用怀疑,经常被他欺负乃至殴打的小武绝对有一棍子打翻他的实力,只是为了每天的美食才会笑呵呵地跟着西门大姐叫他‘阿舅。’
“你送来的这些棍棒很好,小花和小武他们有了这些器械,进步将会更快。贫僧刚才听到了什么?你最好还是不要再重复了,就当贫僧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话。”
“大师错了啊,既然当初是我惹的祸,就必须让我来解决,这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就是你们佛家所说的因果。”
陈思安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智真和尚不仅是个高手,还是个绝世高手,如果这一趟有和尚同去,有着远大前程的陈大官人就会非常的安全。
“像大师这样的高人,一定能够理解小子当初的苦衷吧?
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少年,当我直接面对三个巨寇的时候,除了虚与委蛇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当初啊,我只是想着祸水东引,才会多了句嘴,将这三个巨寇指去了梁山泊;本意是让他们和梁山贼寇拼个两败俱伤,从此断了我的后患,可谁能想到梁山上的那些贼寇竟然会如此的没用,居然被他们三个轻易收服,导致如今梁山渐渐坐大!”
陈思安将铺兵抄来的邸报再次递到和尚面前:“我对不起郓城县啊,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又怎能坐视不理?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被良心谴责的!
所以呢,我必须要去一趟梁山。大师也知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万一有什么不测,小花可就活不成了,因此小子恳求大师能陪我去梁山一趟。”
陈思安有些心虚地望着和尚,他可从没想过要做一个伟大的傻子,也不知道和尚会不会相信他编造的这个理由。
“你现在去梁山又能做什么?虽然安哥儿你生了一张巧嘴,贫僧也不认为那王伦会听你的话,贫僧去了,岂不是又多送了一条性命?
阿弥陀佛,此事贫僧坚决不允,要送死你自己去,贫僧不拦着你。”
“你这个和尚啊!亏你还是个佛门弟子呢,怎么就不能学学佛祖?当初为了渡化天魔波旬,佛祖甚至不惜以身饲魔......”
智真和尚眯眼看了看陈思安:“别傻了,这种用来骗小孩子的故事你也能信?连贫僧我都不信。
想让贫僧陪你去梁山也不是不行,除非你能说服贫僧。”
“王伦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嘛,胆子就会比那些真正的巨寇小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他落草梁山其实也是出于无奈,如果能得一袭青衣,他会选择去做贼?
对于这种做贼的读书人,有时候还是可以讲些道理的。
我知道自己无法劝说王伦他们散伙,何况就是梁山真的散伙了,那些到处流窜的贼寇只会危害更大,有王伦这个读书人出身的首领带领,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只是希望能够让王伦明白,就算要做贼,也不应该妄兴杀戮,应该做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贼,他们现在打出的口号不是劫富济贫吗?希望这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口号。
江湖汉不是口口声声的义气当先吗?怎么说我对他们也有指点之恩,现在有恩于他的及时雨陈大官人上山相劝,王伦但凡还有一点心肝,也会收敛一些,少让手下那些贼寇做出些荼毒百姓的事情来。
大师啊,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我的良心就可以好过一些,您这样的大德高僧能忍心不帮我吗?”
“贫僧记得,你曾经骂我是个秃驴!”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像大师这样的高人又怎么会介意区区一句‘秃驴’呢?”
“阿弥陀佛,安哥儿你可真是生了一张利口啊?”
“不敢不敢,我这张嘴终究是外相,怎么比得上大师胸怀天下、慈航普度,嘴上说着拒绝我,其实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要帮我呢?”
“阿弥陀佛,贫僧有个毛病,遇店就要喝酒!”
“当得!就算是路上遇到个推酒车的,也要他停下来先给大师倒上美酒。”
“贫僧喝酒的时候还要吃肉!”
“当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要不怎么说大师是一代高僧呢?”
“阿弥陀佛,你我几时动身?安哥儿就为贫僧准备一匹健驴代步吧......”
一代高僧看了眼陈思安,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