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醉醺醺的花若现故意拐了个弯,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中。
“滋滋滋……”
诡异的电流声,头顶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冒出短路的电火花。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不可视之物伸开爪子,墙壁上的影子逐渐变得巨大、古怪,不可名状,像是一朵盛开的怪异之花,向着花若现的背部抓去。
“砰————!!”
刹那间,花若现勐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魔术师手杖,迅雷一般,勐然回身,用手杖死死抵住了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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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啊?”花若现扶了一下眼镜,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记不过来。要杀我还是要干什么的,直接动手就好,装神弄鬼的,没有必要吧?”
……
一道影子,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在空气中凝合。似人而非人,悬在半空中,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只看见一道虚幻缥缈的影子,一个大概的轮廓。阴冷的笑声中影子里传来,随着他的冷笑传出,小巷中,慢慢结了一层冰霜,冷彻心扉。
“花老师……误会,我是你的同事。”那道影子里,发出某种好像音叉一样的共鸣声,“我是隶属于大督导【千面】麾下,【龙蛟蚺虺】中的【鬼蛟】,听闻花老师大名,久矣。”
“鬼蛟?”花若现眯起眼睛,略一回忆,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相应的内容,遂将手杖收回,“听说过……你是老家里,为数不多的‘灵能力者’。”
“哈哈,灵能力者。”鬼蛟的笑声中,戏谑之意显露无疑,“其实你直接说我是恶灵,我也不会在意的。我知道,老家的人是怕我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才硬弄了个灵能力者套在我头上。其实甭管灵能力者,超能力者,首先,你得能喘气才行啊。”
“我一个已死之人,谈什么这那的,让人笑话。”
已死之人。
也就是说,眼前的鬼蛟,是个不折不扣的魂灵,而且,还是相当凶恶的魂灵。
花若现固然好奇,但他也知道,基金会里,每个成员都有他自己的秘密。类似“你到底是死还是活”的问题,不该,也没有必要问出口。
“那你这趟来,是……”
“任务。”鬼蛟倒是没和他保密,直截了当地说道,“超人科要收紧网络上的舆论口子。一旦他们开始仔细排查,之前跟我们‘合作’的一些平台,极有可能会在瞬间反水,把我们的内部情报交给超人科。时局限制,他们在段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在和我们合作了。这些人就像槲寄生,不能攀附我们,就去攀附超警、超人科。”
“居然会让老家内部的情报走互联网……当初的决策者到底怎么想的?”花若现忍不住吐槽道,“在国家机器面前,互联网就跟公开的没两样啊,至少也该用我们的内部节点才是。”
“就我了解到的情况,当初,大家都以为鹤连山的重心是在安塔列斯学院的建设上,应该会采取防御战术。谁都没想到,他突然一转攻势,开始调动全国的网络舆论,变出火拳这么个全民英雄来。一夜之间,网络上充斥着关于他的宣传,临时构建节点已经来不及了,不得已,只能借用了当时平民中的一部分互联网节点,输送反向的舆论观点……”
鬼蛟飘到路灯下面,光芒穿过,变成了凄冷的苍白色。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基金会内部网络建设完全之前,国内外大大小小的驻点,全都借用了一段时间的本地互联网,难免会有一些东西残留在他们搭建的平台上。后来,内部网络建成,大家都换上了老家的内网,这些残留在外网上的信息,好像也没人提起过了。”
“我懂你意思。”花若现点点头,“对于不安定因素,还是早点铲除,为好。”
“指望一个人永远保守秘密,就得让他永远闭嘴。”
————
“什么,让你管理账号?这话当真吗?”楼道里,李书培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了,“好家伙……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了?”
“嗯。”李清歌点点头,“不过,蜜姐姐说,她得先把粉丝量攒起来,再交到我手里。我也弄不明白,她的要求还挺高的,全网那些知名的平台,都要有一个账号,而且未来的目标都是100万粉丝以上。说是……没有经验,想先请我帮着弄一个,顺便教教她。”
“我我我我我,这事儿得我来。”李书培光速开始毛遂自荐,“你有什么经验,这事儿我拿手啊!我在bulingbuling的粉丝有60多万呢!稍微运营一下,破百万是指日可待哪。”
“少来!”李清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哥,你别祸祸人家女孩子了。下午那会儿,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蜜姐姐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和那个皮肤黑黑的男生还有点话聊。”
“切……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啊。”李书培拿手指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她和那黑炭聊得是游戏,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东西。那黑炭能帮她运营网络账号吗?不能吧,但是我能啊,这事儿我有经验。”
“我也有啊。”李清歌有些不服气地蹦起来,“我们乐队的账号,也是我一个人在打理!”
“你账号那才多少人啊!再说了,你们乐队一共四个成员呢,平分一下,来看你的粉丝其实只有五万人,哪像我的……”
拧动钥匙,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兄妹两却都停下了争辩。当一件事重复了千百次后,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气氛不对。
母亲颓然地坐在餐桌前,他们开了门,她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似乎刚和父亲吵了一架,眼圈还是红红的。而父亲,则是一个人坐在很远的沙发上,面色低沉,好像正在极力遏制着情绪,如若不然,就要把眼前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下去。
李书培愣住了,他读到了一种盘旋在这个家上空,此前从未有过的气氛。
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昨日还意气风发、全无敌手的赌徒,相隔一夜,就把整个人生都输掉了。
或许,他已从父母阴沉的面容里预感到了什么,作为家里的长子,他此刻却无比希望自己变成透明人。不要呼吸,不要动作,甚至连心跳也别跳。山雨欲来之际,如果父亲倒下,他就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
李书培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个角色。
……
“爸……”
沉吟良久,李清歌怯生生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清歌啊……唉……”
父亲长叹一口气,“也是时候告诉你们,好早有个心理准备。”
“之后一段时间,咱们家的裤腰带,得紧一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