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伯爵的欲望
这天夜晚，浣熊市上空，清冷的弯月照着薄冰初结的斯坦尼亚河。
河畔，覆着厚厚白霜的木船，在波澜中微微起伏，挤压着周边的薄冰，发出吱吱哑哑鬼魅般的声响。
人烟稀少的寒夜，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穿行在刺骨北风里，搜寻着一条大船。
终于，小女孩乌厘子指认出了那艘关着“大猩猩”的船。
船很大，吃水较深，因此，停在离岸大约百米开外深水区。只靠一条粗绳索，系泊在岸桩上。
船上无人，无灯火，却有低沉、痛苦的呻吟声，隐隐传来。
吕萨抱起乌厘子，一个展翅飞跃，跳上船头。找到了货仓门板，上面被锈迹斑斑的铁锁卡死。
吕萨运足力气，手掰脚顶，终于“咣啷”一声，硬生生撬开了门板。
漆黑的船舱里，小女孩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吕萨，看到了虚弱暴瘦的赫娜拉。
赫娜拉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看到吕萨，一言不发，两颗大眼泪，从瘦凸的大眉眶里，滴落下来。
…………
第二天，桑德拉伯爵依然热情好客地为客人们打点一切：
更丰富的鱼鲜，热汤，充足的篝火，甚至洗澡的热水。
当然，也没忘了继续邀请吕萨等人一起赴宴言欢。
席间，桑德拉伯爵，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他最感兴趣的“烧火棍”——火枪上面。
他已经知道火枪如何击发，威力几许。这些，那头愚蠢的北方猿，之前都给他炫耀过了。
他更想知道，北方猿从哪里搞来的这种先进武器。
浣熊市有的是钱，或者说鲲族有的是钱。这么好的武器，没有理由不买过来。
而且，需要大量地买。运到波塞神岛，献给波赛斯通神会，定会受到大大的奖励。
因为，鲲族需要这种远距离射杀的武器，对付那些不守契约，傲慢无礼，又满天乱飞的亚兰人！
这样两族才能真正对等合作。
但是，自从他抢了北方猿的火枪之后，那头暴脾气的大猩猩，就再也不肯吐露半点。
关押了近一个月，软硬兼施，手段用尽，那头北方母猿就是不合作，不肯透露卖家、制造者。
他哪里知道，吕萨曾特别叮嘱赫娜拉和魈猕查克，让他们对98K，别动“贩卖军火”的脑筋。
因为，这只能用于对付尸族。如果雷族大陆热兵器泛滥，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这是一千多年前，热兵器时代终结时，人类达成的共识。
尽管，此后交由AI掌控的光兵器时代，也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多久的安宁。
赫娜拉宁可被关押，被贩卖成奴，也不出卖吕萨。这让吕萨想起了同样忠心耿耿的耶赫力。
复仇火焰再次升腾，复仇计划再次算计。不过，他也学会了先不露声色。
毕竟，对方是人类，是以保护、服务为优先的人类。
杀雷神，杀智人，可以不讲道理；但如果要惩罚人类，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理由。
而仅仅抢了赫娜拉的枪，并把她关起来，还不够升级惩罚。
果然，桑德拉伯爵话题绕来绕去，三番五次想从吕萨等人口里获得关于火枪的交易。
自打他看到这支队伍，竟然人手两支大火枪时，就断定存在大批量的交易。
只要是交易，就没有钱不能搞定的。
但在吕萨等人面前，偏偏就是钱也不能搞定。
几人态度坚决，不肯提供98K的任何信息。终于，令桑德拉伯爵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好吧，你们继续慢用，我先有事失陪一下”。
他放弃了努力，起身，准备离开，执行B计划。吕萨看他要走，也小心地把话说开了：
“船上的那头北方猿，是我朋友。我昨天把她放出来了。后面，她将跟我们一起离开。”
“北方猿？！”桑德拉伯爵一怔，他显然没料到吕萨知道了那头被关押的北方猿，还静悄悄把她放走了！
转念之间，他目光骤冷，射向伺候一边的小女孩乌厘子，看得她后脊发凉。
“回头，你跟他们一起死吧！”伯爵用西牙语恶狠狠对乌厘子说道。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大厅。几个随从也拉起乌厘子一起离开了。
“对了，还有，乌厘子受伤不轻，也请伯爵先生让她休息几天吧。”
吕萨没忘再喊出一句，却没人回应。只有乌厘子转回头，感激地看了吕萨一眼，便被拖出了房间。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珊多拉叹口气道：
“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是的，我看伯爵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哈巴也蹙眉道。
“赫娜拉现在很虚弱，还要再多休息几天，才能跟我们一起走。”
吕萨最后说道。几人正想离开，宴厅门突然又被推开，鱼贯进来几名侍者，也包括乌厘子。
他们人手端着一个汤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香浓鱼汤。
“请尊贵的客人们再享用一下我们浣熊市的鲜鱼汤吧，这是绝佳的餐后汤品。”一名侍者彬彬有礼道。
到底是人类，即便有了敌对情绪，也不忘待客之道。这也许就是伯爵的贵族精神吧。
吕萨暗暗叹道。对人类的向往与敬仰，又如滔滔代码，层层不绝。
汤很香浓，连吕萨不挑剔的味蕾，都能觉察到它的鲜美。
突然，乌厘子端起一碗汤，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下去。
一旁的一名侍者忙上前阻止，却已经晚了。乌厘子喝下汤，惨然一笑，对吕萨道：
“吕萨哥哥，谢谢你。你们千万别喝汤！还有，让你们的人也都别喝。他们也送去了好多这样的魈猕毒汤。”
说完，她挣开那名侍者，跑到吕萨身边，紧紧拽住他一只胳膊，静静等死。
敬仰秒灭，敌意陡升。吕萨的CPU已经适应了人类的快速翻脸，不再有转不过弯来的情绪宕机。
他立即端起汤，也喝了一小口。血液酶的反应告诉他，这里面确实有魈猕毒剂。
好在雷音寨特产，魈猕解毒剂，行走江湖必备之良药，他也没少带。
当即取出几粒，喂乌厘子服下。
珊多拉和哈巴，听不懂乌厘子的西牙语，但从吕萨的动作上猜到了大概。也紧张了起来。
“快去通知大家，不要喝汤！汤里有魈猕毒。”吕萨吩咐他俩。
珊多拉几步跃出窗外，凌空而去，通知分散住在几家高层客栈里的队伍。
哈巴则走近窗前，提气吸声，然后一声猿啼嘹亮，对着楼下庄园里，搭帐篷住的一干猩猿大吼到：
“都不要喝汤，汤里有毒！”
声音巨响，不但每头猩猿听到，桑德拉伯爵也听到了。
他勃然大怒：“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难道浣熊市养的都是一帮垃圾么！”
说完，他中途折返，气势汹汹，往宴客厅而去。
推开门，看到吕萨扶着乌厘子站在那里，更加怒不可遏。
一挥手，空气瞬间凝固一般，一股寒气袭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如彗星之尾的冰晶粒子束，朝两人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