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一石二鸟？”袁绍俯身急问道。
对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他非常的感兴趣。
他就喜欢这种花一样钱办两样事的。
审配像是一条淡定从容的老狐狸，眼神中带着优雅睿智的光芒，徐徐说道：“黑山、白波贼虽然表面上以将军为尊，但实则貌合神离，他们并非是真心归附。”
“黄巾军虽然分崩离析，各为其主，但他们都逃不了一个贼字。朝廷犹如风卷残云般殴打青州的黄巾军，这黑山、白波贼多少也应当有一些唇亡齿寒的危机。”
“将军若遣使好生说上一说，这先锋大军便有了。”
袁绍还以为是多好的一石二鸟之计，听到这个，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他轻叹道：“若我遣使，怕是他们不但不会应允，反而还会看轻我。”
审配淡然说道：“将军多虑了，黑山、白波贼寇，如今有大量在我冀州，他们虽然是站在将军您的面前心思不定，却又不得不仰着将军您的鼻息存活。”
“青州的曹操杀人如砍菜，可并州的盖勋却也未见有多么善良。朝廷为何将盖勋像楔子一样钉在并州，防的，亦或者主动进攻的可就是他们和……将军您。”
“愚蠢蟊贼，不知天下局势，但也该分辨得清楚什么是良言善语。”
审配的脸色忽然凝重下来，沉声说道：“将军，徐州已定，朝廷将要向北用兵了。”
袁绍脸色微变，豁然抬头，“你这话何意？”
座中，许攸听到袁绍这一问，唉声叹气的就是连连摇头，他指着审配斥责道：“与将军说话，你别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点。”
审配的脸色霎时有些黑，气冲冲说道：“我如何说话，不需你来教我！”
“你当我稀罕教你？你说来说去，将军听明白了吗？”许攸斥责道。
袁绍看着这二人争来嚷去，总有一种这二人似乎是在嫌弃他蠢笨的感觉？
“都闭嘴，许子远，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绍喝道。
许攸冲袁绍拱手一揖，说道：“将军，朝廷对天下诸侯早已失去了容忍之心，而且应该是早就定下了各个击破之计。以兖州为基础，将东部诸雄，分割南北，更以春风化雨的手段挑拨离间。”
“待东部安稳，朝廷立马挥师凉州，再攻取徐州。将军不妨看看这一条线。多么像大河啊！哪怕将军愿意与袁术摒弃前嫌，和刘表化干戈为玉帛合兵一处，可兖州已经绕不开了。”
“两头攻打，攻取兖州，想起来似乎可行。可冀州西有盖勋，东有曹操，兵马近十万。荆州的情况更是糟糕，除了朝廷屯驻的兵马之外，汝南最近还出现了两个什么天王。”
“卑职怀疑，这两个所谓的天王恐怕也跟朝廷脱离不了关系。”
袁绍听的大眼瞪小眼，眉头都皱出峰峦叠嶂的感觉来了。
他抬手打断了许攸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此事和青州又有何关系？”
许攸：……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一件事吗？
而且，他都已经这么解释了。
“将军。”许攸再度拱手，“请等卑职将话说完，待朝廷平定青州的黄巾军，必然会三面强攻冀州！荆州的乱子来的过于突兀，卑职非常有理由相信，这就是朝廷的安排。”
“不管刘表和袁术会不会插手荆州之事，朝廷都做了这一手准备，让荆州疲于内乱，而无暇出兵。青州的战事结束之时，大概就是朝廷大举兴兵，攻打冀州之机。”
“届时将军您要面对的将是东有曹操，西有盖勋，南有曹仁等多路兵马。”
袁绍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来一个问候词汇。
他脖子有些僵硬的看向了审配，“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审配默默点头。
“你方才说的便是破敌之计？”袁绍追问道。
审配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也算也不算。”
“说话给我认真点，什么叫也算也不算？”袁绍瞪着眼睛喊道。
他这都快上火了，还跟他扯这种文字把戏，是嫌脖子长得太硬了，还是怎的？！
审配稍加思索片刻，说道：“将军，卑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卑职之见只能算是准备。将曹操的步伐拖延在青州，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而利用黑山、白波这两路黄巾贼寇，不但可以对付曹操，还能让将军您彻底的掌控这三路黄巾军，若此事顺利，将军也便有了应对朝廷兵马底气。”
袁绍这才恍然，说道：“这如何不能算是应对之计？这就是！”
审配又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没有收心的附庸，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收拢了黑山、白波、青州这三路黄巾军贼众，卑职保守估计，将军可得兵马三十万，也能更好的指挥。”
“而卑职之所以说这并不算是迎敌之计，只因我们所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
在说到敌人两个字的时候，审配的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心口有点发闷。
用敌人来称呼朝廷，非他所愿，但事已至此……
袁绍忽然间冷笑了一声，“有什么强大的？当今皇帝非先皇所出，他这个帝位本就不正，上天不应！朝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取凉州与徐州，那是韩遂和陶谦太废物。”
“若我能有三十万兵马，我一点也不惧他！雒阳城中，我也能走上一走。”
堂上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话，真没必要如此反复强调，信的人真没几个。
信，那是给你袁绍面子。
正如袁术天天骂袁绍乃袁氏家奴，似乎袁氏天生就有点这个毛病……
“将军，万不可有轻敌之心。”审配劝道，“韩遂、陶谦即便是真废物，但朝廷攻取凉、徐二州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这就是实力。”
“朝中如今猛将如云，多的是可独领一路兵马的大将，将军实不可小觑。”
审配说的还算客气，但许攸听到袁绍那话，脖子和眼睛当即就斜了起来，在审配说完之后，几乎是指着袁绍的鼻子骂道，“袁本初，你若如此狂放自大，迟早有授首的一日！”
“嗯？”袁绍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满脸杀气，“许子远你这狂徒，你方才说什么？！”
许攸寸步不让，大声喝道，“我说什么有什么要紧，重点是你说了什么？朝廷攻取凉州，覆灭韩遂仅用了两月时间，动用兵力不过三五万。你宁可说韩遂废物，也不愿意承认朝廷大军强盛，世人皆知的事情，你非要强行蒙上自己的眼睛，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更为可耻的是，你不但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还要强行蒙上我等的眼睛！”
“为了练兵，皇帝就差挖掘皇陵变卖了，就凭这一点，朝廷军就比我冀州兵强。承认别人强大，要趁早，要早做准备。等到挨打的时候，那就晚了，也彻底的完了！”
说完，许攸脖子一甩，朝着袁绍伸出脑袋，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脖子喊道，“我话说完了，你要杀要剐，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