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议事虽然到了最后关注点都在曹仁的右手上。
但他以静制动的战术还是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数日,朝廷军都在完善营寨,好像把近在咫尺的吕县都给忘了。
又几日后,马超率军抵达。
不过夏侯渊好像彻底失踪了一般,就连曹仁派出去的探马都没有找到。
徐州这几日已经接连下了两场雪,气温骤降。
这在徐州南部是非常罕见的。
曹仁担心天气的变化,会伤及军心,便准备召回夏侯渊部兵马。
可没想到,他足足派出去了十数路探马分往南北,结果愣是没找到人。
……
吕布初到吕县,便排兵布阵着手准备主动进攻。
可他的部曲还没有凑整齐,却发现城外朝廷军高筑营垒,广布望楼烽燧。
简直就是在吕县这座小破城之外,又筑了一座城。
这把吕布当场就给干懵比了。
他怒气冲冲的对陈宫说道:“朝廷军步骑数万,兵精马壮,竟然不思攻城,反而摆出如此阵型,这什么意思?”
陈宫其实也有点儿懵。
朝廷军这出招出的,更像是乱出招。
手握步骑数万精兵,当长驱直入彭城,才是正道,怎么能用这么保守的打法?
他们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去攻城,却偏偏不打!
陈宫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数万兵马,一天人吃马嚼的耗费可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卑职暂时也看不出来敌军的目的,不如主公主动引兵出击,探一探敌军的虚实,弄清楚主将是何人!”陈宫建议道。
“好!”吕布应了一声,走之前又低声对陈宫说道,“笮融这厮大奸似忠,两面三刀,我出城之后,你率人盯着他,若他敢有轻举妄动,杀之!”
“喏!”陈宫颔首。
吕布带了高顺,又点起张超从广陵征募而来的两千士兵,出了吕县。
毫无阻碍的,吕布一鼓作气直接杀到了朝廷军大营前,直到被弩箭射住阵脚,这才停了下来。
“贼将可敢与我一战!”吕布挥舞长戟,震声吼了一嗓子。
冯欢出现在了屹立辕门两侧的望楼上,手中还端着一口小黑锅正在吃饭。
“瞎喊什么呢?你才是贼将,说谁是贼将呢!回去吧,我家将军说了,不打。”
“不打?!”吕布差点被当场气吐血,“无胆匹夫,何必藏头露尾。”
冯欢吸溜吸溜的喝着锅里的汤,说道:“回城歇着去吧,不是不敢打,是不愿意与你打,待我大军攻城,你安心授首便可。明不明白?叛将吕布!”
心高气傲的吕布哪能受得了这侮辱。
他一声怒吼,将手中长戟冲着冯欢扔了出去,并大吼着下令放箭。
“准头不是太好,叛将吕布!”
冯欢头一侧,便将飞来的长戟躲了开来,顺带还嘲讽了吕布一句。
“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无胆匹夫,放箭!”吕布怒火攻心,登时须发皆张。
高顺想劝,可看着吕布孤身向前,也来不及,只好督促将士放箭。
箭雨如同匹练朝着望楼飞去,冯欢不慌不慌的举起了手中小黑锅。
他的面前瞬间竖起了一面面铁甲坚盾,将他严严实实的堵在了后面。
箭矢飞来,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欢快的响了个不停。
但却并没有一支扎在人身上。
望楼之上,加上冯欢,也不过十数人,即便只是十面盾牌都足以将他们安全的保护。
待箭雨的动静稍微少了一些,冯欢的脑袋从盾牌中间探了出来,“叛将吕布,你当知来而不往非礼也,来人,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足有一丈多高的营墙上瞬间探出来无数支弩箭。
高顺一看,头皮瞬间就麻了。
他刚要劝吕布撤兵,却见吕布已经纵马飞奔了回来,口中还高呼着撤退。
面对那密密麻麻从垛口中探出来的弩箭,高顺哪敢犹豫,迅速率军撤退。
但步卒两条腿的速度,又怎能跑得过飞出来的弩箭。
顷刻间人仰马翻,跑的慢的后军,像是被放倒的稻草一般齐刷刷的倒了下来。
如果说吕布军的箭雨,是淅沥沥的小雨。
那朝廷军的箭雨,就是罩顶乌云带来的倾盆大雨。
就这顷刻间的功夫,一轮箭雨下来了数千上万的弩箭。
吕布率军撤出一箭之地,这才停了下来。
一清点人数,少了近一半。
本就怒火攻心的吕布,差点一口血当场飚了出来。
更令他憋闷的是,这个气还没处撒!
折损将士数百,是他冒进造成的。
就算他想不管不顾的冲杀一轮,为这些阵亡的将士报仇,可敌军高筑营寨,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便于放箭的垛口,他连个撒一下武力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防御,比吕县这座有城墙的城池还森严了数倍。
即便吕布有银牙铁嘴,好像也把这座营寨崩不出一个口子来。
“将军,撤吧,敌军御守森严,我们实在是无可奈何。”高顺劝道。
他看吕布的脸色似乎还有些不死心,不禁有些担心。
敌军不出营寨,凭他们去攻打这座营寨,难度应该比拟彭城,甚至更高。
“我停留在此,并非是为了进攻,我只是忘了公台的叮嘱!”吕布说道。
高顺顿时无语,陈公台肯定没让他单骑往敌军的营寨下冲。
现在说忘了,好像也有点儿晚了。
“公台让我弄清楚敌军主将是何人,此时却该如何弄清楚?”吕布低语道。
高顺一听竟然是这事,当即说道:“此事简单,请将军稍后!”
说完,高顺单骑朝着朝廷军的大营走去,大声喊道:“我家将军自问不是朝廷王师之敌,愿诚心悔过,自首投降。但我家将军有个条件,须得一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不知此地主将何人?能否做得了主!”
冯欢正在淡然观望,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怀疑。
上一刻还投戟攻营,转个身的功夫竟然就要投降,那猫腻很大。
但他不敢妄下结论,连忙派人将此事禀报了曹仁。
曹仁得知之后,与张济联袂而来。
冯欢说了一下方才的战事,和自己的猜忌,劝道:“将军,我觉得一定是叛将吕布的阴谋,哪有上一刻攻营,下一刻忽然投降的。”
曹仁却说道:“无妨,即便是阴谋,他们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主将是谁,好找弱点罢了。但若吕布真甘心投降,吕县顷刻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