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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关西风云起

    皇甫坚寿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剑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那虽然只是一柄很小的小剑,可扎在人身上一样的疼。

    一剑两剑并不致命,可挨得多了照样要命。

    但皇甫坚寿没死。

    在昏迷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又被人给弄醒了。

    依旧还是那间充斥着浓浓奇怪味道的主厅,他的身上裹满了布条,缠上了铁链。

    韩遂就坐在他的面前。

    他只是轻轻一低头,就能触碰到韩遂的脚面。

    “我虽然是叛臣,但我最恨不重信誉之人。”韩遂用脚勾着皇甫坚寿的下巴说道。

    他的声音传到皇甫坚寿的耳中,飘飘渺渺的好似非常遥远。

    “你放心,我暂时肯定是不会杀你的。但我需要问你几句话,你若是配合一点,身上能少受一些痛苦,在我这里会呆的更加舒适一些。”韩遂面带讥讽的笑意,缓声说着,“其实我觉得死反而不可怕,一刀下去,几乎感觉不到痛苦。”

    “可你若是冥顽不灵,在接下来你一定会生不如死的,相信我。”

    皇甫坚寿冷眼看着韩遂,忽然笑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对手!”

    “你父亲曾三败于我!”韩遂哈哈大笑道,“这个对手,我可太清楚了。”

    “一个腐朽到即将被封进棺材里的庸才!”

    皇甫坚寿眼神蔑视的看着韩遂,“我说的是皇帝,当今天子!”

    “啧啧啧,你要是说皇帝,我还真不太清楚。”韩遂一脚将皇甫坚寿踹翻在地,“但你觉得我会怕吗?我拥凉州之众,有精兵十八万,待我杀到雒阳,一定会用皇帝那颗漂亮的头颅做这世间最精贵的酒器。”

    被踹翻的皇甫坚寿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等朝廷虎贲兵临城下,我希望你还能像此刻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而不是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或者像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生。”

    “打!”韩遂抬了抬手。

    几个将士一拥而上,摁着皇甫坚寿,用长满倒刺的棍子就是一顿暴打。

    皇甫坚寿死死抵着牙关,一声都没有喊。

    “你前来见我可是皇帝授意?”在这个期间,韩遂问道。

    皇甫坚寿什么话都没有话。

    他这样的态度,让韩遂的面色陡然一片阴沉,“都没吃饭吗?用点力!”

    当力气陡然加大,皇甫坚寿终于没忍住痛呼了一声。

    “无耻反贼!”皇甫坚寿怒吼一声,用咆哮宣泄着身体上的痛苦。

    “骨头倒是挺硬。”韩遂的面色无比难看,“继续打!”

    折磨到了这个地步,可皇甫坚寿竟还不愿意配合他的问话。

    这让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挂满了倒刺的棍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让皇甫坚寿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他又昏了过去。

    但恼羞成怒的韩遂并不想就此轻易的放过皇甫坚寿。

    不多时,皇甫坚寿又被弄醒了,他的身上又被缠了一层布条,遮盖住了伤痕。

    “我说过的,我不想让你死,你只会生不如死。”韩遂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甫坚寿艰难的睁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看向了有些模糊的韩遂,“无耻反贼,你此刻一定很生气吧?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实情的。”

    “打!”韩遂没有再多做废话,只是如此简单下令。

    交代了这么一句,韩遂面带煞气背着手离开了。

    “阎行,传令下去,从今天起我死了,给我布置灵堂,准备棺材!”韩遂沉声道。

    一员将领从檐下走了出来,“主公,你假死的消息传出去,对军心不利!”

    “无妨,乱一时而已,待我亲自斩杀了马腾,失去的军心会重新回来!”韩遂自信说道,“我死了的消息传出去,马腾定然会得意忘形!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喏!”阎行应道。

    ……

    这一日,金城全城缟素。

    韩遂被皇甫坚寿刺杀身亡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很快便传遍了凉州。

    在凉州叛军们忙活着给韩遂布置葬礼的时候,一支足足万人的骑兵离开了金城,沿着黄河流淌的轨迹,南下陇县。

    长安。

    皇甫嵩得到这个消息是在两天后。

    探马探知韩遂部兵力全线收缩,退守金城,这才得到了这个消息,用快马将消息送到了皇甫嵩的面前。

    “韩遂真死了?!”皇甫嵩反复确定了数次,可依旧不太相信这个消息竟然是真的。

    梁衍说道:“明公,消息料来是不错的。”

    “韩遂的部曲在昨日忽然放弃了战场,全线退缩。就连榆中的兵马也舍弃了城池,退进了金城,据守大河(黄河)北岸。”

    黑眼圈无比分明的皇甫嵩捏着眉心,说道:“可我怎么听都不太像是真的。韩遂,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了?还是死在我那个逆子之手。”

    “可有那两个孽障的消息?”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皇甫坚寿的消息。

    梁衍神色低迷的摇了摇头,“虽然暂时还没有,但明公暂时不必担忧。”

    “此时没有消息,应该是最好的消息,足以说明两位公子暂时还没有被叛军抓住。”

    “两位公子能在重兵重重之下杀了韩遂,一定也能顺利从金城脱身的。”

    皇甫嵩目光呆滞了片刻,低叹道:“谈何容易,那可是贼兵的老窝。”

    “就当……那两个孽障死了吧!”

    这话,他是说给自己的。

    当皇甫坚寿和皇甫郦已经死了,全心全意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韩遂已死,朝廷对凉州这一战已是势在必得。

    不但要打,而且还要速战速决。

    梁衍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劝这位两鬓已经斑白的父亲。

    “传令第五儁率先锋兵马出兵汉阳,过陇县,奔榆中,会合马腾所部,打造舟船,准备强攻金城!”皇甫嵩沉声说道,“记住,经过陇县的时候,不要招惹马腾的留守兵力。”

    “喏!”梁衍迅速应道。

    皇甫嵩的意志力远比梁衍想象的要强大。

    方才还在揪心儿子的皇甫嵩,此刻已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战事上。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凉州南部每一寸土地,在山谷、河流等奇险之地都会停顿一下。

    “长安留守三千兵力,传令其余兵马整军,准备出征。”皇甫嵩说道。

    梁衍迟疑了一下,“明公,三千兵力会否太少了一些?”

    “长安乃朝廷西部重城,长安在,则朝廷西部稳如泰山。若有贼人趁虚而入,趁机攻打长安,朝廷危矣。若长安陷落,自此东去将是一马平川,可毫无阻碍的直奔雒阳。”

    皇甫嵩拍了下悬挂在墙上的地图,“不少了。韩遂、马腾身陷战局,此刻还能有什么敌人?益州牧刘焉倒是有那个实力,可他不会轻易出益州的,这个人过分的小心了。”

    “三辅还有好几个屯田尉,安心去安排吧。”

    梁衍只好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喏。

    ……

    在长安兵马齐出,已杀奔榆中的时候。

    荀攸率领张济、夏侯渊两部兵马才姗姗抵达了陈仓。

    没人催促他,荀攸走的一点也不着急。

    “荀仆射,我们该考虑加快行军速度了。”刚刚接到了探马来信的张济找到了荀攸说道。

    “凉州有消息了?”荀攸在看兵书,气定神闲到好像根本不是来打仗的。

    张济点了点头,“是长安来的消息,韩遂已死,皇甫太尉已率军开拔汉阳郡,长安城中目前只留下了三千兵力御守。盖勋将军在长安动兵之后,也迅速率军杀入了北地南部,衔尾追击北地的一支韩遂部叛军过了射姑山。”

    荀攸抬手示意张济先坐下,亲自起身斟了一盏茶,问道:“张将军怎么看这个事?”

    张济有些不明所以。

    “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赶紧杀上去,让韩遂见识见识我西园锐士!皇甫太尉与韩遂乃是宿敌,不对,韩遂已经死了。韩遂一死,凉州叛军就是一群土鸡瓦狗,随便杀便是!”张济说道。

    “听闻张将军近来笔耕不坠一直在研习兵法,此时当有谋略,有兵法!”荀攸笑道。

    张济眼睛一斜,“你赶紧给我闭嘴啊,别以为你是督军就能随意消遣劳资!”

    “上次没打你,可别觉得我真脾气好了,不打你了!”

    荀攸战术性后仰,笑道:“你看你,我说个实在话,你急什么。”

    “别阴阳怪气的,要放屁赶紧的,我接着便是。你现在让我原地待命,我就待着,让我杀我便杀,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张济哼了一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砸吧了下舌尖,还点评一句,“寡淡无味,跟你似的。”

    “茶水你还想喝出个什么味来?”荀攸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在堂上缓踱两步说道,“我并不否认皇甫坚寿有杀韩遂的本事,但风过处,应有诸多的痕迹,凉州叛军退的不疾不徐,可不像是韩遂死了的样子。”

    张济的眉头顿时拧的跟黄土高原的山川沟壑似的,“我哪句话说凉州叛军退的不疾不徐了?没有这话啊,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结论。”

    荀攸轻笑,“算出来的。”

    “张将军应该和黄巾军打过仗吧?他们在失去了主将之后是怎么退的?”

    张济哼哼了一声,“你别跟我瞎扯。韩遂虽死,可凉州叛军各部依旧有将帅,凉州叛军想乱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什么梁兴、杨秋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废物。还有诸如湟中义从胡等部族,不过是跟着韩遂征战而已,若韩遂死他们自成部曲。”

    “没想到将军对凉州人物了解的这么透彻。”荀攸笑道。

    张济气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老小子,我看你今天是真想挨揍!”

    “劳资武威郡祖历人,你再两步就都我家了知不知道?差点被我侄儿杀了个那个鞠胜,便是三十六部叛军之一,你说我了解不了解?我他娘的真的是!”

    荀攸拿手轻轻拍了两下脑门,“失敬失敬,我是真忘了将军祖籍祖历。”

    “你还是说点人话吧,免得我真控制不住我这拳头!”张济鼓着眼睛,恶狠狠的威胁道。

    荀攸轻笑了一声,又给张济斟了盏茶,“来,喝茶,火气何必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