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着火把的夏侯惇,迎来了一支利箭。
若不是他听见了破风声,本能的往下蹲了蹲,可能脑袋上就得被开个窟窿。
“这个孽畜!”夏侯惇看着扎在身后不远处,还在剧烈颤抖的箭矢,差点气的一口连火把都给吞了,“他们是眼瞎吗?看不见我在晃动火把吗?”
“不立马挥师进城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射我?孽畜!”
边上,军候提醒道:“将军,也许是城外我们的将士难以分辨这到底是敌是友?”
“你是说我这火把挥的还不够明显吗?”夏侯惇被气到大叫。
军候有些畏惧的讪笑着,“可是将军,仅凭火把他们好像也难以确定敌友?”
“那还能如何?派人过去?”夏侯惇喊道。
军候疯狂点头,这可能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那你还不赶紧的?”夏侯惇挥舞着火把,大喊道。
“喏!”
军候连忙应了一声。
也不派人了,他直接自己冲了出去,充当斥候。
又是一支利箭飞了过来,将火把劈开了两半。
夏侯惇呆呆的看了片刻,愤而扔掉了火把,狠狠的踩了几脚,“孽畜!”
“当真气煞我也,稍微动点脑子想一想啊倒是,这难道还不算清楚吗?”
他摩挲着手中的大刀,心中暗暗发誓。
不管城外的领兵之将是何人,等会先吃他几刀再说。
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支兵马摸着黑出现在了城门口,迅速鱼贯而入。
夏侯惇提着长刀迅速起身,看到领军之将竟然是夏侯渊之后,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竟然是你这个孽畜,要不是我躲避及时,劳资就被你给射杀了!”
说着就要动手,夏侯渊连忙解释道:“元让,这真的是个误会,你须听我解释!”
“我不听!”夏侯惇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一箭可是擦着我的脑袋过去了。”
“可我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啊!”夏侯渊喊道。
“你少放屁,敌军会大开城门等着你们进去?他们有那么傻吗?”夏侯惇揪着夏侯渊的的衣甲,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别说你是我的族弟,今日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夏侯渊无奈的看着夏侯惇说道:“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傻,但一定会有那么精明。我不得不防备是陷阱的可能,此事算我做的不仁义,战后我请你吃酒。”
“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攻城,大战如此焦灼,我们却站在这里聊天,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好!我等你的酒,夕阳客栈!”夏侯惇无比爽快的答应了。
不是他缺那一顿酒,也不是他心中没有怨念了。
实在是眼下不是找麻烦的时候。
夏侯渊这一顿毒打,他肯定是挨定了。
不管他有没有道理。
夏侯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夏侯惇这个直肠子的玩意,有时候脾气上来了,真的会不管不顾。
这一点,他可非常的清楚。
随即,他迅速下令将士们进攻,先夺取城门。
“城内的战事交于你们了,将刘岱那厮必须给我弄死。我先去拔掉要道之上的敌军,将曹洪从东阳城内救出来。”夏侯惇喊道。
“好,你自去吧。”夏侯渊喊道,“来人,将战马交给夏侯惇将军。”
“喏!”
夏侯惇带领麾下两千将士,在更换了夏侯渊麾下战马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沿着官道南下,在这一路上,刘岱布置了足足十数道防线。
为了将曹洪彻底的囚死在东阳城,刘岱可以说是下足了功夫。
陈登并没有继续留在南武阳,而是跟着夏侯惇一道南下了。
夏侯渊在进城之后,并没有漫无目的的立马开始进攻,而是先行抢占城门。
他分兵四路,留下了一路反攻南城城墙之外。
剩下的三路兵马则尽量可以放轻自己的动作,去攻占另外三面的城门。
这一战用的是贾诩之计。
他们并没有选择一面强攻,而是四面皆攻。
只是选择的方式各有不同。
吕布与张辽的单打独斗,在张绣与段煨突然加入之后,迅速败退。
那么狭隘的城墙,他一个人要面对三个人。
而且那三人使的还皆是长武器,三人齐齐出手,瞬间好像组成了一道刀光剑影的墙。
张辽的战力本就不俗,张绣的长枪更是刁钻狠辣。
只是短短片刻时间,他就挨了张绣数枪。
有一枪,差点连自己的胳膊都扎穿了。
本就有伤在身的吕布,面对这三人的联手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只能不断退走。
而他一退,城头他们的守军也不得不跟着退。
此消彼长之下,城墙的大部分很快便被朝廷兵马攻占。
刘岱也在跟着退。
他不但动作退了,他的内心也萌生了强烈的退意。
这一次看样子真的是朝廷的倾尽全力一击。
吕布在前面打,他一直在后面看,所有的细节完全没有遗漏。
张辽已经是一员虎将了,而后面加入战团的那两人比之张辽竟也不弱。
这很明显,也是朝中将领之二。
一面城墙上,就是三员大将亲自登城。
这情形简直像是他把皇帝的胡子给拔了。
“报!”
“东西两面城墙忽有敌军以绳索攀爬了上来,我军防不胜防,已被他们攻占了西城墙,请主公速速下令。”
斥候的这一道喊声,成为了压垮刘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四面楚歌,这座城池已经没有任何固守的必要了。
“来人,告诉王匡、吕布,撤!再派人去颛臾城告诉鲍信,不必固守了。”刘岱边走便吩咐着,脚步渐渐匆匆。
他现在担心城内是否还能出的去。
西面城墙已失,敌军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攻占城门。
而南北两面,皆有敌人大股兵马,他在此时出城,无异于找死。
他犹豫了一番之后,为防万一,决定等一等吕布。
哪怕城外有敌军,有吕布的勇武,兴许能冲出一条口子出来。
得到刘岱的传信,吕布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率领部曲且战且退。
他早就意识到这座城池已经守不下去了,本已萌生了退意。
刘岱的传信,算是在他瞌睡的时候,正好送来了枕头。
随着吕布的撤退,北面城墙彻底失守。
主将都跑路了,寻常的将士哪还有再继续打下去的心思。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仅有零星一点月光的深夜里,攻城战变成了巷战。
刘岱与负责南城墙的王匡在城东民宅顺利碰面。
“这一战打的太糟糕了。”一见面王匡就冲刘岱抱怨道,并顺手扔出了自己的佩剑,“看看我这柄宝剑,都砍成什么样子了?”
“王府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勇武。”刘岱随口应付了一句,目光朝着巷子口张望。
王匡面带讥讽,说道:“勇武这个评价,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的宝剑砍成了这个样子,可我仅仅只杀了一个人,你敢信?人均铁甲,当见皇帝真是把奢靡发挥到了一定的地步。”
“那些甲胄的防御简直到了水火难侵的地步,我一剑砍下去,敌人毫发无伤,反倒是我引以为傲的宝剑受伤了。”
刘岱的脸上渐渐带上了焦急之死。
在这种心情的促使下,他连应付都不想给王匡应付了。
“你还在等什么?”王匡问道。
“吕布!”刘岱说道,“我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朝廷竟然四面强攻,没有给我们任何一面可以出去的道路,吕布勇武过人,可令他开道。”
王匡摇头,“你这个干儿子,算是真的被你物尽其用了。”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废话,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活命。”刘岱斥责道,“皇帝大动肝火之后的样子,还真挺令人害怕的。”
“这话你倒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皇帝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既要救人,又想要要你我的脑袋。”直到这个时候王匡的气息才终于喘匀了,他指了指远处,“来了!”
“走!”刘岱不再犹豫,立马翻身上马说道。
二人带了不过数百骑兵,立马朝着黑暗中的来人赶了过去。
“奉献我儿,速速离城!”在距离尚有数步的时候,刘岱就遥遥喊道。
可对面只打着几根火把的骑兵,却不言语,闷着头径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当刘岱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柄长枪迎着他的脖子就扎了过来,“劳资是你爹!”
匆忙间刘岱伏下身,抓着马脖子转身就逃。
“逆贼,哪里走,留下狗命!”
身后数骑紧追不舍,当先一人的大嗓门跟破锣似的,一嗓子吼出来好似回荡在耳畔。
“这又是何人?”王匡都跑心累了。
“我上哪知道去,快走,不能再等了。”刘岱喊道。
众人仓惶朝着东城门跑去。
眼看着快要到跟前,斜刺里忽然间又杀出一支骑兵来。
刘岱瞬间绝望了。
“看来,这南武阳城今日便是我的葬身之地啊。”
刘岱观望着远处而来的骑兵,心中萌生了死志。
他不知道朝廷到底动用了多少兵力,又有几员大将领军。
但就看这阵势,显然是少不了。
皇帝为了弄死他,好像真的是不遗余力了。
“义父,快走。”耳畔忽然有人喊道。
刘岱定睛一看,不禁喜上眉梢。
来人竟然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