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警觉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肖琴此时还没进房歇息,所以那声响和她有关?大半夜的,也不睡觉,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了?游离思量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出去看看她比较稳妥。
在一间如此狭小的房子里找一个人很容易,尤其是游离还有穿墙过壁的本领,根本没有她到达不了的地方。肖琴不在客厅,不在厨房,那就只剩卫生间了。
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游离静静等待了十来秒,却仍未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声响,便决定穿门而入。
卫生间里的情景让游离不禁睁大了眼,肖琴竟用绳子在里边自缢了,地上是被她踢翻的凳子。这既在游离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她能预想她会这么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游离的第一反应是救人,她得赶紧把她放下来,可急急地伸手之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抓不住任何实物。而在触碰到肖琴的身体时,肖琴身体内部各个脏器各条血管又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了,她清楚地看到,肖琴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于是,游离连忙飞回去找水云墨。
“云墨,起来,水云墨,起来,快起来!”
早已进入梦乡的水云墨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迷糊中,她用不耐烦的语气问她:“都几点了,你又想干什么?”
“立刻起来,你妈在卫生间上吊了,已经没了心跳,你快去救她!”现在是紧急关头,必须马上帮病人做CPR进行抢救。
水云墨一听,脑子猛地空白了一秒,接着又瞬间清醒了过来。她霍地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上不穿,便飞奔到卫生间门前,拉开门一看,母亲果然吊在了半空。
霎时间,她两耳一阵轰鸣,心像是也跟着停跳了一般,“妈!”向来遇事镇定的水云墨忍不住失声大叫了起来,她疯了一样冲上前,抱着肖琴的双腿不断往上提,可她力气不够,根本没法把肖琴弄下来。
游离提醒她,“不行的话,用剪刀把绳子剪断吧。”
可她并没听游离的,水云墨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她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猛地用力往上一提,肖琴的脖子竟真的离开了绳子,接着,人开始往后倒。
水云墨立即把身体重心降低,但失去知觉的肖琴仍继续往下倒。为了不让母亲撞伤,她便直接把自己垫在她母亲下面。
焦灼的水云墨并不觉得疼,她坐起后,便拼命摇晃她母亲的手,叫道:“妈,妈,你醒醒,妈!”见肖琴毫无反应,她又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急匆匆地跑到电话机旁去拨打了120。
其实水云墨的这一系列操作也没有错,相反地,对于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来说,她的反应算很快,应急措施算是做得很得当了。
只是,一个已经心脏停跳的病人,浪费得起这些时间去等待吗?
小镇全景图浮现在了游离的脑中,镇内医院、卫生院以及诊所的地理位置也都在游离的掌握之中。
急救中心会把离这里最近的镇中心医院的救护车派过来,郊外小镇没有塞车的风险,尤其是在半夜,必定畅通无阻。若车子以八十公里的车速行驶,加上他们准备出车以及找到这里并来到这间房子的时间,五分钟足够了,若他们再抓紧一点的话,也许四分钟就能到达。
从肖琴踢翻椅子的时间来预估,那她现在心脏停跳了的时间大约是两到三分钟。而人的大脑停止血供三十秒即可昏迷,六十秒脑细胞开始死亡,六分钟脑细胞全部死亡。如果四到六分钟内不做CPR,就会造成她脑和其他重要器官组织不可逆的损害。
这样算来,时间来不及了,现在就必须有人帮她做CPR,越早做,她活过来的机会就越大。她必须让她活过来,想要改变水云墨,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保住她母亲,让她能在母亲的陪伴下成长。
游离很想自己下场救人,可惜她只是个影像,什么都做不了,但没关系,她不能做,水云墨可以。之前她不也是只说了一遍,水墨云就会用海姆立克法去救人了吗?
此时的水云墨已经又回到她母亲身边了,虽然她的脸部表情变化跟平时相比也不算大,但游离也能看出她的焦灼,“水云墨,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救你妈妈的,就只有你了。”
水云墨抬头看着游离,冲口而出道:“对,你说你是医生,那我应该……”
游离直接打断了她的问话:“给她做心肺复苏,时间非常紧迫,我会教你的,你现在就给她做,直到医生过来。”
“好!”水云墨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接着,游离让水云墨把肖琴的身体放平,又简明扼要地跟她讲述了心肺复苏的做法及要领,然后指着肖琴剑突上二横指的位置,让水云墨开始进行心外按压。
水云墨连忙跪在肖琴身侧,按照游离说的去做。而游离则在一旁把她数着节拍并进行指导:“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手要垂直,一千零五,一千零六,要使劲儿,深度要到五厘米,一千零九……一千三零。好,停下。”
她看向肖琴的头部,又说:“让你妈妈头往后仰,抬起下颌,再往她嘴里吹两口气。对,就是这样,再来,心外按压三十下,不断重复。”
水云墨果真没让游离失望,她年纪虽小,但她悟性很高,记忆力也好,动手能力、学习能力都很强,游离不过解说了一回,又提点了她几次,她就能自己做出一套完整又规范的CPR动作。孺子可教,将来会是个人才,若要收徒的话,游离对这样的徒儿是满意的。
几分钟之后,便听到了救护车那响亮的“哔咘哔咘”声,不一会儿,外表俊朗、书生气甚浓的急诊科医师梁辰、年轻干练的丁护士,以及两名抬着担架的壮硕男子就出现在那扇旧式的铁拉闸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