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内,电视里播放着实时新闻,这场有预谋的暴乱主要集中在尼泊尔几个主要大城市,如加德满都、帕坦等。
由于尼境内民族成分复杂,有三十多个民族,不少种族间本身就存在着对立和争斗,在这次暴乱中矛盾也被激化并扩大化。
这也让原本性质单一的恐怖活动,走向了不可预知。
国内国际纷纷指责卡德加罔顾民众性命,因为自己的私欲导致尼泊尔政局动荡,煽动暴乱。
卡德加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出面澄清此事与他无关,此时的新闻台正实时转播着新闻发布会情况。
原本意气风发的一国总理,此刻也显得颓废不安。
现场采访镜头一晃而过,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晚上八点,街道上还有大量闹事者趁着警方守备力量松懈的片刻,四处打砸抢掠,还有零星爆炸声。
巡逻警车拉响了警报,用高压水枪驱赶闹事者,只是范围太大,根本无暇顾及到整个街区。
我走向阳台,想着让冷冽的风清醒一下,却看到常彬坐在阳台的角落发着呆。
被我的脚步声惊动,常彬这才回过神,慌忙站起身来:”学长!“此时常彬哪还有昨日初见时那般高傲的模样。
我脸上并没露出嘲笑的表情,冲着他温和地笑了笑,安慰道:”心里不好受吧?“
常彬尴尬地一笑:“现在好多了。”
此时,他没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显得有些迟暮和沧桑。
我回忆着感触地说道:”近距离手刃敌人,对每个习武的人来说,都是难以跨越的一道坎。至今我也有时候会想起死在我手下的第一个人。”
常彬神情也跟着紧张:“他最后怎样了?”
我平静地说着:“他瞪大着眼睛,双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抓着,眼神是那么的不甘,对这个世界又是多么的留念,嘴里想要说着什么,喷出来却是鲜血。
可是啊,既然他来杀我,那也要又被人杀掉的准备。
天道有轮回,因果有报应。
那个晚上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不会对任何死在我手里的人有任何愧疚心理,因为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杀人者恒被人杀之!”我补充了一句。
常彬长呼一口气,缓解着心理的郁结:“道理我都明白。师门长辈们耳提面命地谆谆教导也都历历在目。可是,生命太脆弱了,稍微一个不留神,便没了。”
能从艾利斯顿大学毕业,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佼佼者,很多事一点即透,也不需多说。
常彬掏出钢笔,按动机关,钢笔变作一根长刺,他直勾勾地盯着它在手里打转。
我道:“你是峨嵋派的传承?”
“并不是。”常彬说道,“祖上和蜀中峨嵋派有渊源,习得几手技法,却并未拜入峨眉,不愿受约束,于是和几位结拜兄弟隐居在昆仑山,自创了个小门派,悠然自得。”
我恍然:“怪不得,峨眉双刺在你这儿变成了单刺。”
常彬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时候我体弱多病,父亲用了许多名贵药材也没能让我变得壮实,家里的传承又不得不去承续,扛不起叔叔伯伯的长枪大刀,只能玩玩单刺。倒是我堂妹一身武艺让家里人都称赞不已。”
我问道:“峨眉刺法八八六十四式,你学了几手?你今日所使的应该是其中的灵蛇出洞吧?”
“学长好眼力,正是第十式灵蛇出洞。我没有堂妹那般在习武一途有非常高的天分,学到了六十四式,融会贯通却不过三十余。只好在读书上更加勤勉一些。”常彬赧然地说道。
我笑而不语,常彬的话说得很是谦虚。
“然然,然然。”一声大嗓门,带着亲热口气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我头皮就有点发麻,脸上露出了笑容:“婶儿,我在这儿。”
......
来人是比尔的母亲张婶儿。
好多年,也有好多人,从来不会用“然然”这样亲昵的称呼我,有几次比尔用他老妈的方式来称呼我,被我一顿海扁,自那之后,这两字仿佛成张婶的专用叫法。
然而不知底细的人听她说话的声音,多半会以为会是北方的女人,实际上张婶是南方人,也曾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美人,温柔,知书达理。
她和张叔白手起家,有那么几年,张叔被人构陷坐牢,生意上的事只能全都交给了张婶。
原本她恬静柔弱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去掌控一家企业,比尔又还是几岁的小童,无依无靠的她为了保住丈夫的基业,硬着头皮顶了上去,这也把她原本的性格改变得丁点不剩。
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张婶也就退居幕后,不再担任任何公司职务,专心在家修养身心。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目的是为了看住比尔,别出去祸害他人。
只不过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变得越来啰嗦。
张婶丢下昂贵的手包,双手上下在我身上摸索着:“没有那里受伤吧,你要出点啥事儿,我这做婶儿的还不得心疼死了。”
我看了看比尔,想示意他来打个岔,只见那小子正一脸无辜地望着天花板偷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还是张叔出声解了围:“好了好了。这人没有毛病,也快要被你摇出毛病来了。”
张婶像是心里的火药桶被点着了,冲着张叔一顿臭骂:
“我看你才是有毛病。昨天然然下飞机,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拿枪指着头威胁,今天更好,还有人敢半路截杀。要不是然然功夫不错,我两个儿子都没了。”
在外面叱诧风云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在家里,被老婆吼得像孙子一样。
张叔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尼泊尔突然变得很混乱。”
“我不管!”张婶鲜有地露出了凶狠,
“然然从未来过这里,和这边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瓜葛。这两次尼儿子和然然都受到了生命威胁,连狙击枪都用上了。我估计就是你那些个竞争对手,明争不过,竟然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让你疲于奔命,放弃到嘴的利益。
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找不出来是哪帮子人干的,那我就去发悬赏令,不把那群混蛋拖出来喂狗,这么多年我就白混了。”
我被张婶这一番杀气腾腾地话给惊呆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众人面前发飙,心里感动之余,不忘再次望向比尔。
那混球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在说道:哥,你该知道我平时有多苦了吧。
我忍俊不禁。
不过这事好像和张叔也并无关联,说起来,比尔还有可能是被我给连累了。
当然也说不定,毕竟集市上碰到的那群持刀汉子确实表现得过于业余,我猜测他们和楼上的狙击手甚至不是一伙人,两帮子人可能是恰巧被我三人碰到了。
不过张婶的话也并不是危言耸听,她绝对有能力把尼泊尔给翻个底朝天。
无它,钞能力的加持下,三岁孩童也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吃了亏,拍拍屁股说没事儿的人,这群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搞暗杀,也必须得报之以血的代价。
不过这次的暗杀事件,发生得有些蹊跷,我有种感觉,那狙击手应当转为刺杀我而来。
原本明日比尔要去参加一场相亲活动,现在也不得不取消。
我心想道:看来最近还是要处处小心才对,另外还是得寻个机会,再次去拜见拉杰上师,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再挖出一些隐秘。
突然张叔手机上收到一条讯息。
他看了后对着我们说道:
“国内主流媒体认为,这次尼泊尔的暴乱不会一时半会儿能消停下来,看这架势估计还会愈演愈烈。驻尼大使馆也发出了红色警告,准备撤侨事宜,我看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还是马上回国比较好。公司这边的事务也因此受到了波及,恐怕也要暂停项目开发。”
我看了眼比尔:“叔说的不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次暴乱的幕后推手不止一两个。你们尽早联系大使馆办理回国手续,我这边还有更紧要的事,短时间内不能离开尼泊尔。”
还不容易才有了印记的线索,我怎会毫无收获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