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拉杰上师转动轮椅,看向石壁,解释说道:“这块石壁矗立在这里已有数千年时间,没人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含义。历任住持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从旧典籍中找到的一些线索,模模糊糊发现它可能神灵得密藏有关。而这件圣物正是其中一位住持遗留之物。”
我打量许久,眼睛的余光却是留在了石柱上,我生性谨慎并没有贸贸然去触碰石柱,反而是假装非常有兴趣地问道:“上师方才说,这石壁矗立在这里数千年,但据我所知,金寺建成时间是在12世纪左右,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千年时光!”
拉杰上师到:“贵客有所不知。此处是先有石壁,后有金寺。在敝寺为有之前,这面石壁已在这里石洞经历了数千年的光阴。我等不过是在这基础上做了些许改建,才有了现在这般模样。当年修建金寺,不过是为了保护洞穴内的这几样神物。”
我故作诧异:“这里原本就是洞穴?”
“没错。这里原本是一方洞穴,后来改造成了如今这般。实际上,也仅仅是在外部做了些许修葺,这里面,依然保留了原始模样。”上师笑吟吟地说道。
“上师可知晓是谁打造了这一面石壁。还有这上面的几何图案又代表了什么意思?”我继续问道。
拉杰上师也是极有耐心,仿佛不曾知晓我的意图,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解释着:“是我释迦一族的先人,在此洞穴里刻凿了这面石壁,至于建造它的具体原因和这幅图案代表的含义,至今已无人知晓。我释迦一族乃是佛祖嫡传,也唯有我这一族可以破戒娶妻生子,以延续血脉。所以我们也就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上师又想了想,继续说道:“想来贵客已看到圣物上的图案和石壁上如出一辙,老衲也不妨可以透露一些真相给贵客听听。”
“哦!”我见大和尚不再继续绕圈子,便回到了座椅上,安然坐好。
大师眼角带着笑意:“贵客果然是精明人。外人都以为这面石壁是敝寺最大的秘密,实则不然。旁边的石柱才是。
四百年前,释迦一族的名为释迦罗耶的先祖,偶然间接触到石柱后,周围竟出现了奇妙幻境,但仅有他一人可以见得。
在幻境中,他仿若看了世界之初,和宇宙的秘密。醒来之时,手心便有了这一个神秘的图案。
这个神秘图案似乎有通天彻地之能,可窥见宇宙生灭,可洞彻未来,可正当先祖欲深入研究时,他突然神魂寂灭,去往了西天极乐。
后世不肖子孙暗中将先祖掌心皮肤割了下来,好留待以后继续研究。岂料这块皮肤刚一脱离本体,就见得罗耶先祖的遗体无火自燃了起来,短短十数个呼吸,就燃烧殆尽,剩下一颗圣骨舍利。
神奇的是,这颗舍利与它不同,它有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直到现代,我们也未能用手段鉴别出这颗舍利的具体成分。
但在当年,十多族人的见证下,遗体无火自燃留下舍利无疑是佛陀显世的象征,于是当即决定将这块人皮和舍利奉为圣物,供奉在宝塔内。”
“人皮另一面的地图是怎么一回事?”我忽然想到。
“圣物现在就在贵客手里,为何你不自己亲眼见见?”拉杰上师道。
我微愣,暗骂自己心傻,随即翻开人皮另一面,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所谓的地图并不是人为用颜料勾勒上去的,而是原本的毛细血管破裂,血渍干涸后,经过长年累月的时间逐渐发黑形成的线条,而这些血管脉络不知何故,居然完美呈现了高山河谷的形态。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地问道。
上师苦笑连连:“这也是我释迦一族至今未解的谜题。只能说是巧合罢了!家祖曾对照过堪舆图,的的确确和周边的山川河流一致,并认为地图标注的重点必然有异乎寻常的秘密,极有可能就是罗耶老祖为何会拥有神灵能力的秘密。只是那些年,气温下降得厉害,图上标注得终点根本无人取去得。再过了不久,这件圣物就莫名地被人从宝塔内盗走,从此下落不明。”
四百年前,正值小冰河时期,全球气温骤降,死了不少人,这在华国得史书中也有过记载。
于是我又问道:“上师是如何得知我手心也又相同烙印之事?”
上师笑而不语,并未解答。
我犹豫了许久,到此时我得不得怀疑当年一事,十之八九与金寺有关,看来如果不给大和尚看我手心,他也不会再说其他关于印记的秘密。
刚才因为烙印自动起了变化,所以不需要我集中精力去催动印记浮现在皮肤表层,我伸出了左手,让释迦拉杰可以清楚地看见我手心中的印记图案。
上师握着我的手仔细端详,像是握着一块绝世瑰宝般小心翼翼,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好奇、激动,还有一闪而过的贪婪。他反复地同圣物上的印记做着对比,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先祖在上,果然是一模一样。”
我此时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可能不重要,却是可以推断出上师对金寺非释迦一族之人的态度。
释迦拉杰是释迦牟尼的嫡亲后代,却并没有像其他佛教徒一般对佛祖融入骨子里般的崇敬,从他一些称呼上的变化,可以看出“释迦”这个姓氏远超过佛祖在这一脉人心中的影响力,想必曾经释迦一族有过的功绩比创立佛教更加辉煌。
重现释迦族的辉煌,在上师眼中比金寺更为重要。
释迦拉杰闭着眼,靠在轮椅上,身上裹着棉毯,嘴里呓语着,像是思索,又像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说道:“家祖也曾派遣过几波人,按照罗耶老祖生前留下的只字片语,去追寻神灵的秘密,然而那些人却都是死在了大雪山下,遗体被封冻在了万年冰川中。极个别幸存人员回来禀报说那里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东西。家祖却是不信,认为这是神灵得惩罚,便把之前关于印记相关的所有书籍都付之一炬,灭了所有人的念头。因为族人们损失惨重,导致后来我释迦一族陷入了长时间的分裂状态中,从此一蹶不振。”
关于释迦一族内乱分裂,一些史料中倒是有相关记载,众说纷纭大都比较片面,却是没料到从拉杰上师口中听到了实情。不过季然心里非常明白,眼前的大和尚肯定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没说。
“雪山上究竟是否真的有神灵的秘密?”我问道。
“罗耶老祖是大神通者,早就肯定了此事的真实性,只不过是家祖并未认真明悟老祖的话而已!”拉杰上师道。
“神灵是高居云端俯视众生的大超脱者,祂留下的秘密又怎会像凡人一般庸俗。神灵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的存在,那么祂的秘密也必然如此.....“
拉杰上师靠着椅子,消瘦的身子突然痛苦地弓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使他说不出话来。
我连忙起身轻拍。持续了好一阵,咳嗽声才停了下来。
上师靠在背椅上,喉咙里呼哧呼哧作响。
“贵客勿怪!”咳了好一会儿,拉杰上师声带有些沙哑,像是有一口浓痰堵在了喉道里。
我心生感叹,昨晚上还曾看到过关于拉杰上师的一些影像纪录片段,那时虽也是高寿之年,可看上去满面红光,精神健旺,丝毫不像现在这般老态龙钟,生命之火摇摇欲灭。
守护在殿外的知客僧端着一碗浓浓草药味的汤剂,小心翼翼地喂给拉杰上师,又帮他舒缓了一下脊背。上师实在是咳喘得厉害,无法继续交谈,知客僧只好打开了石壁后一道暗门,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知客僧出来,对我致歉地道:“住持身体每况愈下,平日里很少见客。住持说今日未能与季先生聊得尽兴,还请勿怪。”
我回礼:“佛祖保佑,望大师身体早日康复。我这便告辞!”说完双手合十又行一礼,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两步,知客僧在背后道:“住持又说,季先生若有其他疑问,近些日子可随时前来敝寺做客,不必通传!”
我脚步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回身再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