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也不是盲目地往回乱跑,他见后无追兵,就开始绕路。
呈半月形从没开拓的树林小路绕道转弯。
原因是跟随他们一同逃跑的驾车马夫说,这里距离扬州城东门已经很近了,乘坐马车半天就能到达。二师兄也同意,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
盗匪刚刚劫获大量财货,肯定会着急地往家里送,这条路上正好空虚无人。
但也不能明晃晃大摇大摆的走官道,谁知道草寇会不会留下暗哨,时刻盯着往来这条路的人群。
所以大师兄决定从树林绕。
原本跟着逃跑的有好多个人,但听说要绕回去,觉得太危险,不再同行并离队。
现在周玉他们一行人,加上车夫,只有四个人。
会有风险吗,肯定会有的。但车夫较其他人却不是那么担心,他在之前就已经知道周玉三人是从小镇山庄学武出来的。
竹玉山庄于外人可能声名不响,但在当地可是家喻户晓。
能够出庄下山,说明武功肯定是小有成就。有他们在,只要不是遇到大股草寇,逃跑是没问题的。周玉他们不排斥带上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信心就来源于大师兄。
大师兄仰着下巴,极其自信地和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那些强盗只要不超过10人,我就有信心拖住,足够你们逃跑。”
说话底气很足,但矮小的身材,让人实在生不起信任。旅人商贾不置可否。
周玉和他们比喻大师兄武功很高,一个手指头就能打赢自己。
没想到弄巧成拙,搞得其他人疑心大生,都认为周玉夸大其词,故意想留他们下来垫背,打不赢的时候,刚好可以学壁虎断尾逃生。
人与人的信任真的难以建立,周玉也没法改变别人心中的看法。
不过也好,四个人轻装上阵,也少些麻烦。
行走在没人走过的树林,处处是及腰的杂草和阻隔视线的树枝,实在难行,但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就在他们披荆斩棘在林中绕路时,另一边不远处,有两个结伴的草寇,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优哉游哉地慢慢闲逛。
“唉,真没劲,还要听从新当家的,过来巡视搜寻漏网之鱼。”
“跑了就跑了,这么大一片树林,哪能找到。反正我是不打算找,一会儿随便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晚点就返回。”
“要是罗当家当时把我们带走就好了,卷走了两位新当家的全部财货,够逍遥好一阵。”
“啧,我们当初为什么要跟着罗当家,还不是因为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带着身边的手下滋润的活下去么。没想到,却被抛弃了。”
“虽然罗当家对其他人不道义,但对自己的心腹兄弟可真好啊。可惜他没能看上我。”
两个已经改换山头的草寇,评判着自己对罗当家的看法,显然罗当家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很重的分量,哪怕被抛弃,也依旧想着罗当家的好。
“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才不会加入焦卢两位当家,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武功也不好。”
“就是,这次损失就损失了呗。大不了下次做好准备,再劫他个大的。如果是罗当家......”
“哎,你别说。罗当家是不是已经收到什么消息,不然他们为什么这着急要跑呢?”
另一个草寇反应道:“你是说,官兵已经出动了?”
两人说着忽然看到对方头上冒出的冷汗。
“恐怕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还搜罗个屁,别一会搜到一半,把官兵给搜出来!”人总会在各种迹象下幻想出各种所谓的“事实”。有些时候,这些幻想能帮人渡过难关,避开祸事。但更多的却是杞人忧天,徒增烦恼。
两人已经无心搜寻,迈着步子就往回走,打算叫上几个相处还不错的草寇一起逃跑。
大师兄带着周玉几人,后脚赶到。
大师兄挥手阻止众人前进,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的路明显有人走动,可能是草寇们开拓的路径。”他和周玉几人分析道:“你们看这里的草叶,有被踩踏弯折的痕迹,这里的小路隐隐比我们走过来的路宽阔一点,而且你们听,这周围很安静,听不到被惊扰的鸟叫声。说明不久前,有人在这边来过。”
周玉蹲下身,看到草木上有些新鲜折断的痕迹,乳白色绿色的汁液从断口处溢出。
二师兄询问:“那还朝这条路走吗?”
大师兄笑了:“走,为什么不走。看痕迹不像很多人,最多两三个,他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一路走来,都是未开的小路,你们走的不难受吗?这里有现成的小路,当然的走!”
既然大师兄给了信心,众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
扬州城东门,准备进城的百姓全都自觉把中路让开,肩上担货的,赶马的全都退在道路两边。而道路中间,此刻三人成排,十人成列,共计三组穿着红色兵甲,手持长矛约莫百人的官兵,正受到人群的欢呼。
领头的是一个全身披甲,腰配重剑,骑着战马的威武中年人。他身边有个牵马喊号的小兵,不停的重复喊道:“受命城主,将军领兵前往东树林围剿山匪,护佑平安!”
“受命城主,将军领兵前往东树林围剿山匪,护佑平安!”
......
另一边,做好易容的焦当家和卢当家告辞:“卢当家,我去扬州低价贱卖了货物就立马返回,到时候再一起喝酒。山中的一切事宜,暂时就都交给你了。”
卢当家和他抱拳:“焦当家真的不用再多带几人吗,你们区区五六人,押送七八辆马车?”
焦当家摇头:“人多不一定是好事,还可能增加暴露的风险。”
......
就这样,卢当家稳坐山头,指挥着剩余的近三十号人。他心中想事:“不知道焦当家几日之内能够返回,这几车大货能卖多少银子?”
这时,有手下满头大汗地朝卢当家所在跑来。
“卢当家,不好,不好了!”
卢当家看到他的模样有些心烦:“什么事,慢点说。”他还沉浸在一山之主的体验中。
来人喘着气禀告:“卢当家,我听到罗当家的那伙人商量着要跑,说是官兵马上就要到了!”
卢当家大惊失色:“什么,他们在哪看到的?是在搜寻漏网之鱼时碰到的吗?死了多少人?”
来人摇头:“没。没死人,是他们觉得罗当家都这么急着跑,一定是官兵就在路上,随时有可能进山。”
卢当家松了口气,不过他立马警觉到:“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风声,难道真的已经火烧眉毛?”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抱着侥幸:“你们别着急,去找两个跑得快的,暗中跟随焦当家,看他把货物运往哪里。另外,各处的暗哨派人留意,一旦发现官兵的踪迹,立马回来向我报告。”
卢当家说完,手下领命离去。
卢当家心道:“得做多手打算,这山不好待了,暂且就相信罗当家的判断。得准备好随时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