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看着气鼓鼓的牛小满,摇着头边笑边说道:“年少轻狂,好吧,就依你,二十文!”
“走,随我找张学究要钱去!”牛小满拉上刘胜就要走。
“慢着!要老子去可以,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刘胜趁机要挟道。
“真是万人嫌,义父给义子帮忙还要提条件,什么条件说吧。”
“第一,以后不许在老子面前称老子······”刘胜拉长声音说着,牛小满立刻点头道:“好说,老子,呃,我答应了,第二个条件呢?”
刘胜道:“第二,要回钱来,你要给我十分之一的酬劳!”
牛小满顿时急了,“什么?十分之一?两千钱就是二百!你怎么不去抢?
你还是不是我义父?”
刘胜俯身掐了一根草棍,剔着牙说道:“满崽,天下哪有白吃的馅饼呢,有得到就得有付出,想让人帮忙就得舍得施与,舍得分享,明白了吗?”
牛小满异常不满的说道:“分你十分之一,我怎么从周屠户那把老黄牛赎回来?”
刘胜毫不留情的说道:“那是你的事,不能事事都靠义父,义父总有驾鹤西游的那一天······”
牛小满冲他翻了翻白眼,嘟囔道:“闭嘴吧!算我服了你,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义父。”
刘胜呲牙一乐,道:“别说义父,亲爹也得给!”
牛小满把头一甩,说道:“少废话,咱走着?”
刘胜把腰一插,“走着!”
爷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学堂。
行走间,前面忽然飘来一阵肉包子的香气,刘胜的肚子顿时“咕咕”直叫,于是问牛小满道:“儿子,身上带钱没?”牛小满非常认真地摇摇头,肚子也叫唤起来。
刘胜叹口气道:“看来,只能牺牲干爹我的色相了。”
包子铺前,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女子正将刚蒸好的肉包子摆在簸箩里,那女子年约二十多岁,面皮微黑,额头上还有一大块青痣。
刘胜瞅着包子铺,等那老婆婆进到里间忙碌时,拉着牛小满探头探脑地来到那女子跟前,嬉皮笑脸道:“在忙啊,小青青?”
女子瞥了刘胜一眼,微黑的脸庞上泛起一抹红晕。
“小青青,好几日不见你,可想死胜哥哥了,你想过胜哥哥没?”刘胜边说边挑着眉眼,语气轻佻无比,牛小满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子的脸儿更红了,也不搭话,却拿起两张草纸飞快地包好几个包子,又飞快地塞到刘胜怀里,然后扭头看了里屋一眼,口中轻声嗫嚅道:“快走,让妈妈看见,不好。”
刘胜嘻嘻笑道:“好青青,知道我们爷俩饿着肚子,等着,等你不忙了胜哥哥来陪你说会子话儿······”
女子显然害羞已极,脸庞已经红的发紫,双手微颤着胡乱收拾着簸箩里的包子。
刘胜转手塞给牛小满一包,拉上他就走。二人走出百余步,刘胜拿出包子狼吞虎咽起来,正吃着,突然发现牛小满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于是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计么?”
牛小满撇撇嘴道:“以前只知道你渣,却不知你如此渣!为了白吃几个肉包子,竟连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都撩!”
刘胜不满道:“你知道一个嫁不出去的又老又丑的姑娘,连个撩拨的人都没有,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么?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用得着你瞧不顺眼么?这包子你吃不吃,不吃给老子!”说着伸手欲夺牛小满的包子,牛小满跳到一旁,说道:“虽然我瞧不顺眼,但不妨碍我吃不花钱又美味的包子!”
刘胜悻悻地看着牛小满,牛小满挑衅地看着刘胜,二人不约而同说道:“人渣!”
吃完包子,爷俩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学堂大门外。学堂里,传出抑扬顿挫的吟哦声:“宋延年,郑子方。卫益寿,史步昌。周千秋,赵孺聊······”
刘胜在学堂门口站定,问牛小满道:“你确定张学究不肯退你学费?”
牛小满急道:“废话!他要肯退学费我还找你?昨日放学时我找他讨要,他不给我不说,还让几个大孩子把我架了出来,还说再来便要揍我······”
刘胜不屑说道:“废物!这几年我白教你了?连几个学生娃都收拾不了?”
牛小满解释道:“我当然不怕那几个大孩子,我是怕真打起来张学究会动手,虽然我也不怕张学究,但和他打起来总归我会吃些亏,万一弄得鼻青脸肿回家去,爷爷又该担心了。”
刘胜道:“你担心的倒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先去把张学究叫出来,老子和他先礼后兵!”
牛小满点点头,迈步进了书院。不大工夫,牛小满鼠窜而出,后面紧跟着一条壮汉,那壮汉长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一脸虬扎扎的络腮胡子,若不是他头戴书生巾身穿儒生袍,任谁都以为书院里跑出一个屠夫来!
刘胜上前几步拦住壮汉去路,满脸堆笑道:“且慢!请问阁下可是此书院的张学究?”
壮汉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刘胜一番,见他衣着粗旧其貌不扬,便神情倨傲地说:“然也!正是在下!”
刘胜拱手道:“在下刘胜,乃是牛小满的义父,满崽有招惹学究之处还望学究海涵,在下也替他赔不是了。”
张学究呵呵笑道:“我当你是哪个,原来是本镇有名的‘万人嫌’啊,好吧,看在你说话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学究就不与那黄口小儿计较了,你赶紧带他走吧。”
此时集镇上来往之人已然多了起来,见到这一幕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聚拢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事态发展。本地人都知道,这张学究的表弟在州府衙门里当差,这表弟,是当今胡皇后驾前当红宦官周公公姨娘的婶子的弟弟的小舅子,现如今只要跟胡皇后沾边,谁人敢惹?是以张学究很是嚣张跋扈。眼看本地的“万人嫌”要与“跋扈张”起了纠纷,谁都不肯错过这火爆场面,一时间围观人群挤挤挨挨,场面颇有些隆重起来。
见此情形,张学究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却又刻意大声说道:“本学究既然有满腹的学问,自然是心胸似海,你两个以后不要再来滋扰便是,走吧走吧。”说罢,得意洋洋的转身欲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