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利娅虽然没有利威尔那般对于立体机动的天赋异禀,但是天赋也还算不错,经过多次试飞,已经可以完全掌握了。

    不得不说,使用立体机动在天空飞时,那种肆意无比畅快淋漓的感觉,让常年处于地下街这个阴暗逼兀的他们也好似有了自由飞翔的感觉。

    法兰经过连续的蹲点和多方打探,终于确定了黑市路线的具体行进路线。

    出发前的一晚,爱利娅独自坐在桌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的两条蜈蚣般丑陋的疤痕刚刚痊愈,爱利娅反复摸着脸上恢复白皙平整的皮肤,想到之前刀疤男那个团伙对自己下手的原因,想到这个世界的东洋人被赶尽杀绝的缘由,最终下定了决心。

    爱利娅从抽屉中拿出了前几天遇到一个奇怪的游商买的两个类似人皮的东西,爱利娅将这两条软乎乎的像鼻涕一样的肉粉色物体贴在了脸上。

    这样就不会再因为容貌带来麻烦了吧。

    次日,天微亮。

    利威尔爱利娅法兰便带着人手出发,这次行动很顺利,不仅缴获了大批物资和狠狠的打击了黑市那边嚣张的气焰,就连这次行动受伤的人也很少。

    当晚,大功告捷的利威尔法兰和爱利娅搬来了几个烤架和烤炉,和众人搞起来了小型的烧烤聚会,庆祝今天的胜利。

    在这样狂欢的氛围下,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爱利娅也学着利威尔和法兰端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

    只是,那灼烈的液体刚进到喉咙口。

    又酸又苦又辣的酒水让爱利娅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脸色瞬间涨红,

    “咳,咳咳!”

    爱利娅被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缓过来后便不禁小声腹诽:“这酒明明又酸又苦又辣的,那么难喝,他们怎么喝的那么开心?”

    这时,杨和另外一个人都端着酒瓶走过来敬酒。

    “利威尔,法兰,爱利娅这杯酒敬你们,这次多亏了你们。呐,我干了。”

    说罢,杨两人仰起头咕咚咕咚将整瓶酒一口气喝得精光。

    法兰回敬道:“哈哈哈客气,大家都是兄弟,来喝!”

    爱利娅看着法兰也丝毫不弱的拼酒架势,冷汗直冒。两眼纠结地盯着面前的酒,想到那个一言难尽的甚至让她想吐的味道,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喝?还是不喝?

    爱利娅心里两个人小人开始打架。

    她环绕了一下周围,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大家的兴致,准备硬着头皮上了,反正只是喝点酒而已。

    这时。

    利威尔注意到了爱利娅那副如壮士断腕苦大仇深的脸色。

    “小鬼,你喝这个就行。不用勉强自己”

    说罢,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的一壶红茶推到了爱利娅面前。

    爱利娅有些疑惑看去,才发现这是壶红茶。

    “哇,真的吗?那我喝喽。”

    见利威尔和法兰他们点头,爱利娅惊喜的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

    褐红色的茶水橙黄色范着白沫的啤酒,众人在一片欢笑中碰杯畅饮。

    爱利娅看着利威尔的侧脸,灯光恰到好处地在他脸上打下了更显精致立体的阴影,美好得好像一副画师呕心沥血打造的完美肖像画。

    或许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醉。

    明明只喝了一口酒的爱利娅,也仿佛有了一些醉意,双眼蒙上一层雾,只看得见眼前的利威尔。

    轻松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待众人也相继离开后,爱利娅和利威尔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法兰扶到沙发上,就开始收拾残局。

    “利威尔,我搞不明白,明明那个酒那么难喝,又酸又苦又辣的,你们怎么喝得那么多,还那么开心的样子?”

    爱利娅终于忍不住问利威尔。

    利威尔被她的问题问愣了一下:“还好吧。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是因为高兴,有的人是为了喝醉。”

    爱利娅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想到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便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爱利娅跟着利威尔在地下街打拼的这些日子里,她也终于成长成一位的优秀—街溜子小混混。

    这五年里,爱利娅、利威尔、法兰三人的名声在地下街的混混群群体里愈发响亮,是名副其实的混混头子。

    这天,低矮的房屋里,又一次从黑市那边成功虎口夺食的利威尔等人,将这批货物倒卖的所得分给有参与行动的人。

    法兰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开始依次分给在场的各位。

    利威尔安静地一旁桌子上用白色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匕首,爱利娅喝着刚泡的红茶也在利威尔一旁坐下。

    这次的所得很可观,大伙手里分到的酬劳也足够轻松生活一段时间了。

    看着众人忙着数钱激动的神情,法兰耐心笑着提醒道:“你们可别得意忘形地到处撒钱,小心被盯上。”

    众人拿到佣金后便相继离开,转眼屋里就剩下一个面色蜡黄有些发青,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的男人。

    那是杨。

    法兰数好钱后将递给了杨。

    杨看着明显多了好几倍的抽筋,原本颓废的神色愣了一下,便带着诧异和疑惑地抬头看向法兰。

    法兰只是笑了笑,示意他收下。

    杨看着法兰眼神中的悲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腿。

    然后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钱便起身离开。

    法兰目送着杨离去时那佝偻的背影,和他即便是极力掩饰但仍然有些一瘸一拐的腿,待杨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收起心里的一丝郁闷说道:“自从得到立体机动装置后,干起活来轻松多了呢。大伙的分润也变多。”

    “而且看来有人分的似乎有点太多了,理由是什么。”利威尔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法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哎。”法兰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你也看得出来杨最近脚的毛病又恶化了吧。那药很贵的,而且最近又涨价了。”

    法兰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重,最后慢慢转变成不甘的怒气:“真是的!那帮混蛋商人!你听说了吗,楼梯过路费也涨了。”

    “嗯。”利威尔看着咬牙切齿的法兰,轻声应了句。

    “照这样下去,穷人会越来越晒不到阳光。因为他们把所有楼梯都独占了,过路费根本随他们喊价。”

    越说越激动的法兰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

    “就算想办法凑钱去到外头,没有居住权的话根本待不了多久,马上就会被强制遣返回来。听说很多人脚不好是因为没照足阳光,但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

    利威尔擦拭着匕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你母亲也是吧,所以才特别照顾他吗?就这样感觉还是给多了呢。”

    法兰:“因为是遣散费。”

    “那家伙已经干不了活了,我至少…想帮他找间好医院。”

    “是吗?”利威尔抬眼看着法兰,显然认可了法兰的说法,理解了他的感同身受。

    法兰坐下来,沉默半响脸上浮现出无尽的迷茫与彷徨:“到底还要多少钱才够去地面生活呢…”

    法兰无力地望着天花板,在屋顶之上,在地下街的洞顶之上,是繁华的王都、那里的人们,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之下,不像生活地下街的他们,宛如生活永远找不到的地下垃圾堆里的老鼠和臭虫的他们。

    爱利娅不语,此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跟着沉默。

    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街,这里的人们有哪一个不向往地面的生活呢?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沉默安静的房间。

    法兰和利威尔三人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

    在这个节点找来,怕是没什么好事。没办法,像他们这群常年游走在黑暗里的流氓团伙,不保持警惕怕是在地下街里活不了多久。

    利威尔将匕首反手藏到身后,法兰和利威尔以及爱利娅对视一眼,然后法兰站到门后,把手放在门拴上,朝着爱利娅和利威尔点头示意让他们准备好,

    爱利娅和利威尔全身紧绷,摆好了防守的姿势。

    法兰见状便伸手猛地一下将门打开。

    “啊?哎!”

    一道痛呼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响声顿时响起。

    利威尔和爱利娅三人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橙色的上衣,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小麦色的皮肤,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只是一个普通人。

    法兰见状松了一口气,对着倒在地上的女孩说道,“原来是个小鬼,少来吓人啦。”

    “我不是小鬼!”女孩倔强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抬头看向法兰,碧绿色的眼睛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

    她看着法兰,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地强调:“我才不是小鬼!”

    爱利娅在看到女孩那双碧绿色的双眼时,心里突然猛地一颤。

    同样的碧绿的双眸,同样的倔强已经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朝气与活力。

    爱利娅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连串的画面,一个大概和眼前的女孩差不多的小少年,一样的碧绿色的瞳孔,只是却多了眼前女孩没有的那种东西,灼烈如火,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暴戾与不可阻挡的意志。

    爱利娅突然头一阵剧痛,最后的画面里就只看到一片绝望的血色与少年那双死寂如水的绝望的绿眸…

    “是吗?那赶你出去我也用不着良心不安呢。弄脏地板的事就不跟计较了,立马给我滚!”利威尔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爱利娅的思绪。

    女孩仍旧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法兰有些疑惑得问道;“怎么了,是动不了了吗?”

    “才,才没有!少小看我。”女孩费力地用右手使劲撑着地面慢慢起身,左手则小心翼翼的护着用布包裹起来的一只可爱的小肥鸟。

    “还真好强。”法兰看在女孩来了兴致,杵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调侃道。

    丽薇正要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女孩已经站起来了。结果大概是因为刚刚摔了的那一下比较重,一个没缓过来又靠着门边瘫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屋外突然出现几串嘈杂的声音,“在这边!”急促追赶的脚步,追到利威尔家门前,三个中年男性,胡子拉碴油腻蜡黄的面容,眼神俱是凶悍和污浊的光。

    “戚!原来有人在追你吗,小鬼?”法兰对着靠在门边的女孩问道。然后看着利威尔,想问他怎么处理问道:“怎么办?”

    利威尔没说话,看了一眼女孩没说话,又将打量的目光转移到那三个男人身上。

    女孩低着头靠着门,蜷缩着,双手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小肥鸟,默认着不敢说话。

    其中为首的男人,挺着油腻的啤酒肚,喘着粗气,愤愤地说道:“可恶!那个死小鬼,竟敢狠狠咬我一口!”

    然后又扭头对同伴似是交代道:“抓到了记得让我第一个玩她。”

    “切,那种小鬼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其中一个同伴不屑地鄙夷道。

    “嘿嘿嘿…”为首的啤酒肚男人听后就是一阵恶心到极点的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