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昏暗的天空夹杂着银蛇电舞,磅礴大雨如同洗刷着这世间的罪恶般倾泄而下。
在狂风乱雨中,一间破旧不堪的房子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却又是这荒郊野岭的唯一依靠。屋内很黑,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那般程度。屋外电闪雷鸣,不时的雷光照向屋内,倒映出一闪一闪的人影。
他站在最角落一动不动,披头散发地遮住了脸庞。
“远儿,吃饭了!”
“远儿,吃饭了!”
“远儿,吃饭了!”
她终于开口了,是个清亮的女声,声音中却更多的是疲惫。
随着一声声呼喊,另一个房间内探出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看了看自己母亲这般怪样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母亲总爱站在角落里喊自己吃饭。也只有每天这个时候才能见到母亲,其他时间屋里屋外都没有母亲的身影。
男孩坐在凳子上,点着了还剩一小段的蜡烛。看着桌上一成不变的饭菜,一条腌制的咸鱼和一碟留了许久发酸的青菜。
他抬了抬头想喊母亲吃饭,但最终也没开口。母亲这般怪样已经半个月了,刚开始自己很害怕,无论怎么喊母亲,可依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就连自己上前抱住母亲,她也没有任何回应。
男孩夹起菜慢慢放入嘴里,一股腐败味令他作呕。但他还是强撑着吃下去,因为家里只有这些饭菜。每日的饭菜都是如此,男孩也不知是何莫名的原因。他的记忆也只有夜晚这些时辰,白天的记忆男孩怎样也想不起。
吃着吃着,饭菜光了。母亲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男孩按照往常一样准备回到房内睡觉。
“咚咚咚。”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这是男孩半个月来第一次遇到不一样的事。
“有人吗?在下路途此处,无奈天逢暴雨,想暂住主人家!”一个明亮的青年声音从屋外传出。
“有人,有人,有人。”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跑到门口,打开门栓。
一名身材匀称,穿着黑袍,但面部却被纱布缠住只露出一只右眼的男人。小男孩先是一惊,但还是镇定下来将其带入房间。
“大哥哥,请进!”
此人正是路过此地的齐枫,天逢大雨便来此借住一晚。
看到开门的小男孩,齐枫瞳孔一缩,后又变回原样。
“大哥哥,你全身上下应该湿透了吧!我这就去柴房拿火盆给你生火。”说完蹦蹦跳跳地去往柴房。
突然小男孩停下转头,神神秘秘地对着齐枫说道:“大哥哥,我娘可能有些奇怪,所以请你不要在意哈。”说完又继续蹦蹦跳跳地去柴房。
齐枫环顾着四周,只有一张桌子和凳子,一些杂物堆积在墙角,桌上放着两个盘子和一个碗。四处看完也没见到男孩的母亲,完全就像是被遗弃的房子。只有蜡烛发出淡淡的烛光证明此处还有人居住。
小男孩端着装满了柴火的火盆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蜡烛点着一团稻草后丢入盆中。过了些许时辰,盆中的柴火正式燃烧起来。
齐枫将身上的黑袍取下用手摊开放在火盆旁,自己也尽量靠近火盆。齐枫倒不是怕受寒感冒,只是身上有水十分不舒服。
火光照映着二人身上,小男孩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大哥哥。
“大哥哥,你为啥头上包着纱布啊!”小男孩轻声细语好奇问道。
“哥哥脸上受伤,可吓人了,怕吓到你就包着纱布。”齐枫也饶有兴致地回答。
“这里就你和你娘两个人住吗?”
“是的,就我娘和我。”小男孩说完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俺爹抛弃我娘和我,娶了隔壁镇的骚狐狸。就再也没管过我和我娘了。”
齐枫平静地看着小男孩,寞落的小身板让人心生怜悯。
“大哥哥,你从哪里来啊!怎么半夜还路过这个野外啊!”小男孩属实被憋坏了,见到有人陪他聊天就张嘴问个不停。
“哈哈哈,哥哥从好远的地方走过来,要去什么地方嘛!哥哥也不知道,因为那条路没有地名,哥哥也看不到目标,只能一直往前走。”
小男孩听得是云里雾里,什么地方没有终点要一直一直往前走。
“大哥哥,你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我娘好久没给我讲过故事了。现在都是我一个人睡觉。”小男孩渴求地望着齐枫。
“可以啊。从前啊,有个小男孩很孤独。因为他的爹娘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很害怕很孤独,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这个时候,有一位好心人救助了小男孩,好心人还有一个女儿。他们开始过得可苦了,两个孩子抢一碗饭吃。就这样,他们三个相互扶持过了很久的日子。不过好景不长,好心人有很严重的病,好心人的女人受了很重的伤。那个长大的小男孩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他拼命地赚钱,想用钱来治好他的家人。”
“结局呢?故事里小男孩治好了家人吗?”小男孩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
“那当然了,那个小男孩那么努力,一直没有放弃。老天爷肯定关照他啊!后来他有钱治好了家里人的病,三个人又重新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过日子啊!”齐枫语气里充满了开心愉悦。
“真羡慕他们,我也想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小男孩又叹口气说道。
屋外的风好似更大了些,吹得大门都吱呀作响,就连窗户都快抵挡不住风雨被吹开。桌上的蜡烛火苗左摇右摆,飘忽不定,马上就要灭掉一般。
“砰”的一声响,大门被风吹开,狂风夹杂着乱雨朝屋内的齐枫二人吹来。
小男孩被吓得畏缩在齐枫身边,用手放在面前挡住闯入的风雨。过了许久,小男孩并没有感觉到被雨淋湿的感觉,于是慢慢睁开眼睛望向屋外。
眼前的景象让小男孩震惊不已,风雨就像有神志一般避让开自己和身旁的大哥哥。再转头望向齐枫,发现他正在一如既往地烤着火,显而易见这是齐枫弄出来的异象。
“大哥哥,这是?”小男孩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看来是我待久了,你娘生气了。”齐枫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娘,我娘在哪?”小男孩看向角落,那里早已经没有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抬头看。”
小男孩按照齐枫的指示往屋顶上看,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双手双脚倒挂在悬梁上。一头枯黄的长发遮住了面孔,整个身形就像只蜘蛛一般。又一下,她的头旋转了一整圈,就这样正正地吊在齐枫的头顶。
“啊!”
一声尖细刺耳的叫声从她嘴里发出:“男人,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抛妻弃子,移情别恋,这世间男子都是负心汉。啊!”
她双手双脚一用力,枯糙的手伸出细长尖锐的黑色指甲,对着齐枫的天灵盖狠狠戳去。就当她快要戳进齐枫的天灵盖时,一团黑影从齐枫身体内冲出,此鬼正是李铁岭。
李铁岭一只手掐住女鬼的脖子,将其按在墙上。女鬼不停地挣扎,可她那点实力在李铁岭面前怎么够看,任由她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大哥哥,我娘是怎么回事。你们快放开她好吗!她是我娘,不是坏人。求求你了,大哥哥。呜呜呜。”小男孩哭喊着请求齐枫放过他娘。
“你娘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个被怨气掌控的鬼物。”齐枫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小男孩。
“不,不,不可能。我娘没有死,我娘还天天给我弄吃的。”小男孩急切地证明他娘没有死。
“不仅你娘死了,你也死了。”齐枫幽幽地说道。
“我我……我没有死,大哥哥,你看我还是好好的,你摸摸我,我有肉的。我和我娘都是正常人。呜呜呜。”被齐枫这么一说,小男孩更是着急地哭喊。
“你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小男孩看向自己的手。原本属于小孩圆润的手渐渐干枯下来,有了一道道皱皮。
“啊?不不不。”小男孩又摸向自己的脸,满是枯糙褶皱的感觉,就算现在没有镜子,小男孩也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忽然间,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落在男孩手中,端在面前观看,赫然是一只眼球。现在的男孩看去哪还有可爱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个皮包骨的怪物。稀疏的黄头发和只有一个眼珠子的骇人脸孔显得更加万分可怕。
“远儿,远儿,吃饱饱。吃饱饱好长高高,这样就没人欺负你啦!远儿乖,远儿乖,乖乖长大娶媳妇啦。”被李铁岭制服的女鬼突然说起话来,双手捂住眼睛唱起来摇篮曲。
齐枫摇了摇头,一道阴气卷起火盆里的火焰就向男孩袭去,火焰缠在男孩身上将其席卷。
“尘归尘,土归土。孤魂野鬼莫要留念世间,以免耽误转生投胎。”齐枫嘴里默念道。
李铁岭也将女鬼的怨气吸收,此时女鬼也逐渐透明起来,失去了怨气,普通野鬼就会变回魂体,不一会就会消散世间。
齐枫重新将门栓锁上,继续烤着火,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男孩留下的骨灰也被齐枫一并清扫干净。齐枫感觉在这个极度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的薄情寡义几乎没有任何代价,是个可悲的现实。
离开东华城已经俩个月了,齐枫正式地踏入修行一路,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现在身体已经不再排斥阴气,以往只能寄存阴气,到二百九十九息自然就会消散。现在不同了,他的身体已经可以一直吸收阴气而不消散。按照古书记载,他现在的阴气总量应该到了引气入体第三层。
齐枫只会简单地运用阴气对敌,无法使出术法。这也正常,毕竟引气入体前几层尚不足以使出术法,气量太少还需要对应的法决。一般用气对敌就是常态,所以就会有人误以为引气入体前几层的新手是气劲宗师。
齐枫对此不慌,这世上有鬼修自然有对应的术法,有机缘巧合的话可以去寻找一番。
屋外,雨依旧还在下。大雨阻挡了一些人的行程,有几行人都来到了这个破旧的房子内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