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岭多松林,松针年年落在林下,积累了厚厚一层。
“他们要干嘛?”陈恒四人站在高处往前看去,李家车队两队骑兵在松林中穿行而过,随手将马背上挂的罐子丢了出去。
瓦罐砸在树上纷纷裂开,黑色的火油将树干和地面刷得黝黑。
“放火烧山,好狠的心思。”火油勾起刘晗不好的回忆,当年就是火攻导致前线大败,自己才不得不当了逃兵。李公子真是子承父业,学的一手好兵法。
“现在风向不对,他们不怕烧到自己吗?”
“用符篆不就好了。”陈恒想起琉璃灯印中的无生符,他一个寻常秀才都能得到这种符篆,武侯府怕是连制符的修士都有。
话音刚落,一个军士燃起符篆扔了出去。黄纸符篆烧得又快又好,唤来的风又大又疾。瞬间烈焰焚起,伴着松油松香燃起无边大火。
风助火势、火助风威。大火纠缠出一道火龙卷,毫无顾忌的在野猪岭冲撞。
一头头开灵、化元的黑鬃獠牙大野猪对大火极为恐惧,火红的天空、炙热的空气在诉说一种美味的死亡。
火舌舔舐着大地,卷起无边热浪。爆燃的烈火将野猪们缠紧,然后死死按在烤裂的地上。比刀锋还硬的鬃毛裹着厚厚的泥巴,以前若是无敌的防御,那今天便成了最完美的火炉。火炉之中炙烤着人间难得的妖肉。
三人环抱的松树烧断了,松油洒在野猪身上吱吱作响。焦黑的外壳下,是滋润的肉汁,拌上无数松茸、灵芝,燃起无边滋味。
“香,真的香!”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但没人敢进去大快朵颐。
“哼、哼!”高亢的猪叫声从野猪岭深处传来,那是即将老死的野猪王。
假丹境的它太老太老,四肢已经无法撑起他巨大的躯体。它听着同族被火焰杀死,无力的在洞中嚎叫。眼角滚着热泪,最后吐出假丹飞向空中炸出乌云滚滚,大雨滂沱。
火小了,松烟却越发浓了。邙荡山百年、千年的松树就这样烧没了大半,若是把烧尽的松树拿去做墨,应该能制出千金难换的墨条。
此时夜色将近,李家建起营帐。一个个军士进入林中将烧死的野猪拖了出来,钢刀削去焦黑的外壳,妖肉滴着醇厚的肉汁。
妖吃人、人吃妖,在邙荡山上变得极为和谐。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其实就是妖的一种,两者没什么区别。
“刘晗,你干嘛去?”
“老段,那么多肉他们也吃不完。我带两头回来。”刘晗抿着口水,广净国到处都是素斋,连仿荤菜都没有。一时瞅见这么多肉,实在忍不住。
大火烧过一遍,野猪们死的死逃的逃,野猪岭压根没什么危险。再说刘晗当过代国的斥候,偷鸡摸狗的事更是没少干。不大会儿的功夫,刘晗回来了。
他左手拉着一个整猪,右手抓着一只猴子。
“抓到一只会说人话的小妖怪,要不要宰了。”刘晗用绳子把猴子反绑起来,那叫一个专业。
“别撒我,别撒我。我是虎大王的传信官,你们不嫩撒我。”猴子忍着疼痛,连忙讨好众人。
它浑身湿漉漉的,刚才躲在水坑里差点被煮熟。刚等到大雨将火剿灭,没想到就被眼前的人类抓住了。
“虎大王的传信官怎么出现在野猪岭,说!你们大王让你来干什么?”段飞蹲下来看着猴子,会说人话的小妖,换个地方应该能值不少钱。
“大王,大王叫我来巡山!”猴子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一看就不老实。
“巡山?”陈恒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你以为这是狮驼岭还巡山。
“杀了吧,脑袋留着做猴脑羹。”
“书生,你口味真重。不过我倒想尝尝。”刘晗短匕放在猴子脖子上,一点点往下划。
“饶命啊,我缩,我缩!大王让我来看看大野猪死了没。”猴子吓坏了,便屎止不住的往外冒。
“好吧,给你个机会。”陈恒一笑,刘晗极有默契的放下刀来。猴脑就那么一点还跟他们耍心眼,这才是真的没心眼。
“虎大王盯大野猪好久了,就等它死了吃了大野猪的妖丹。到时候我们家大王就能成为邙荡山唯一的王。”
大家对视一眼,想起陈恒说过虎妖即将凝丹。虎妖想要得到大野猪的妖丹,应该就是为了凝丹。
“说,大野猪是谁?”
“你们见过啊,就是刚才把妖丹放出来召雨灭火的野猪王。”小猴子看着脖子上留下的血,哭得更加大声。
“妖丹?不过假丹罢了。”蓝玉娇看着猴子捂了捂鼻子,小妖怪浑身脏兮兮的,太恶心了点。
“假丹也是妖丹,我们虎大王说的!”猴子夹着屁股,不服气的反驳。
“要不要去野猪王那里看一看。”段飞舔了舔嘴唇,看向其他人。
假丹妖王相当于人类的凝丹修士,妖洞里肯定有宝贝。与其便宜了山野妖怪,不如趁现在搜刮一波。
要知道法侣财地,财字可排第三位。
“我同意。这小东西肯定知道路,你说呢?”刘晗一把匕首放在猴子肩上,一把匕首割下烤熟的猪肉。
“知道,知道,我去过好多次。”
“真乖!”刘晗嘿嘿一笑,把猪肉塞进猴子嘴里。现在已经有两人赞成了,就看蓝玉娇和陈恒的态度。
“我不同意。”陈恒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们目的是离开邙荡山,不是寻宝发财。大野猪刚才碎丹身死那么大动静,虎妖肯定会来查看。
到时候一片混乱,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宝贝没了可以再找,要是离开邙荡山的机会没了,你们能找到离开邙荡山的其他办法吗?”
“这……”段、刘二人对视一眼,理是这个理,但总不能虎妖来的如此巧吧。
“小猴子,野猪洞离得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山包那边。”妖猴指了个方向,大概要走一刻钟。
“距离这么近,虎妖就算真来了也来的及。蓝姑娘你说呢?”段飞看向蓝玉娇,如今二对一,蓝玉娇这一票至关重要。
若是蓝玉娇同意去看看,那还是四人一起行动。若是蓝玉娇反对,他们就要这里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