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江、沙河、沧江三江汇聚成龙阳湖,湖上云波浩渺仿佛仙境。龙阳湖北岸坐落着一座千古大城,原名三江城。后来被蔡国占去,改名西宁。
到了西宁城,陈恒还想问问卢芸是否同行求仙。结果人家有宝马香车接送,一句话没搭上,只能目送人家进了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想多了。”陈恒薅过吴老大的烟斗用力一磕,满烟斗的烟丝掉进了河里。
“恼羞成怒,绝对的恼羞成怒。”吴老大大声笑骂,陈恒把烟斗扔给他。一手牵着火耳,一手摇着白玉兰花扇进了城。
临近乡试,城中一眼看去全是身穿襕衫的秀才公。大家三五成群互相夸耀,仿佛个个都是圣人转世,文曲下凡。
“陈廪生?”
“仲礼兄?”陈恒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秀才刘仲礼。此人年近五旬当了三十年童生,去年才考上秀才。
“真的是你!去年发榜我看你在第一等,本想找你好好聚一聚,后来听说你回家了?”老秀才回想起当时,便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自己蹉跎大半生才是个小小的秀才,人家第一次参加考试便登上第一等。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不过那是去年的事了,如今他可今非昔比。今年乡试不是手拿把掐,就是信手拈来。
“阿爷当时病疾,顾不得其他。仲礼兄,许久未见,不如我们去广阳楼聚一聚。”陈恒看着刘仲礼,感觉他自信好多。去年时候可是有些唯唯诺诺,不会主动给人打招呼。
“现在?”刘仲礼有些踟蹰,捋着胡子不知要不要去。
陈恒看到老秀才犹豫的样子甚是惊奇,同年都是知道他家中条件不好。陈恒去年经常借诗会的名头,邀请他去酒楼吟诗作对。现在请客竟然没有一口答应,真是太奇怪了。
打量两眼,发现老秀才已经金玉满身。青衫绣着金丝边,腰间犀角带勾还配着沁色红玉。头发梳得整齐,可谓一丝不苟。
“仲礼兄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是挪不开时间,小弟过几日再请兄长去广阳楼一聚。”
“陈老弟,为兄不是这意思。”刘仲礼脸色有些涨红,拉过陈恒偷偷耳语。
“青丝舫今日有仙女弹琴,不如同去?”
“哦~”陈恒点点头,没想到老秀才人老心不老。真是应了圣人那句话,食色性也。
“为兄请客!”刘仲礼拍着胸脯,颇为得意的讲出这句话。
“那愚弟就多谢刘兄了。”
“走走走!晚了就没好位置了。”刘仲礼拉起陈恒就往龙阳湖跑,腿脚轻快,一点也不像四十多的人。
龙阳湖,一艘巨大的石舫立在岸边。上面挂着花花绿绿的绸带,丝竹阵阵不绝于耳。
“这么多人!”
青丝舫外,书生豪客颇多。刘仲礼看来是青丝舫的常客,没等陈恒感叹几句,拉着他就钻了进去。
“三楼秋菊阁还空着吗?”
“刘秀才,梅兰竹菊四个雅间都已经有贵客了,不过二楼文房四宝厢还空着。您要是不嫌弃,小的这就带你去。”青丝舫给上面的厢房取名颇为文雅,一看就是高端消费场所,极擅包装。
“那就玉笔厢。”刘仲礼扔出一袋银子,带着陈恒上了楼。
“老弟莫嫌厢房小。”刘仲礼打量着玉笔厢,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二楼就是二楼,比不上三楼的雅致。书案虽是红木做的,却非一整块而是拼成的。置物架上的文玩都是些小东西,最多二百年的年头。挂的几幅字画也不过是小有名头的文人所写,算不上什么好物件。
“兄长说笑了。”
“老弟不用安慰为兄,这玉笔厢确实不如秋菊阁。”
看着刘仲礼不似作伪的神情,陈恒尴尬的笑了笑。他自诩有几分身家,衣食住行也算讲究一二。可看到刘仲礼嫌弃的表情,只能说自己格局小了。
“刘兄,我记得去年龙阳湖上没有青丝舫吧?”
“别说去年,上个月也没有。”刘仲礼浅浅尝了尝茶,暗暗点了点头。虽然厢房降了一等,但这茶水点心还是如常。
“五丈高的船舫一个月就能建成?刘兄莫要诓我。”陈恒看着装饰颇为用心的房间,想来上面几层更是各有风格。这般建筑放在前世,一个月也建不成啊。
“嘿嘿,看来还真有你陈廪生不知道的。”刘仲礼说着伸出三个指头,让陈恒猜上一猜。
“三天?”陈恒想到仙法世界必然万分不同,极为艰难的说出一个时间。
“不对,只花了三个时辰。”
“那天我在醉花楼观景,亲眼看到青丝舫三个时辰就盖好了。”刘仲礼看着陈恒震惊的眼神,得意的说道。
“这船舫可是被一丈高的黄巾力士盖起来的。今日弹琴的也不是一般女子,据说是仙姑弟子。”
“那岂不是仙女?”
“不错,就是仙女,否则我刘某为何天天来此等仙子弹琴。你看,仙女来了。”刘仲礼说着看向船舫六楼,一位身穿百褶云裳的女人翩翩走下。
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乌眉微蹙。眼睛带着一泓秋水,盈盈的,让人看着心疼。下半张脸被白纱遮着,微风一吹,不少男人站起身想偷看那薄纱下的面容。
船舫中心是一个圆台,轻纱幔帐遮着四角的银链,让整个圆台看起来像是悬在空中。
女人在圆台斜身坐下,轻轻褪去绣鞋。纤长而洁白的手指滑过脚面,绣鞋醉倒在脚下,竟摇摇晃晃掉了下去。
她捂住嘴巴,担心的往下看,生怕鞋子砸到人。可楼下的人哪顾得这些,疯狂挤成一团争抢着。就在大家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四楼文松阁跃出一位白衣公子,他脚尖点着人头飞过,将绣鞋握在手中。
“公子,可否还给小女子。”女人望了下来,那娇中带憨的轻言细语让人心中酥麻,不忍拒绝。
“姑娘稍等。”白衣公子说话微颤,更是不敢看那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踏着栏杆斜飞上去。可惜学艺不精,离圆台还差一丈多高便止住了往上的势头。本想一展英姿的公子哥脸色有些慌张,他可不比鬼婴能够凭空生力。若是无人相救,必会摔下去。
眼瞅就要摔落,圆台垂下一条百花锦带。白衣公子眼疾手快,借助锦带跳上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