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高个并未冲在最前方,而是默默站在人身后看着,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赵小树按捺不住,就大步走向崖壁。
就在此时,只听到头顶半空中有人一声惨叫。
有人坠崖了!
在场的大多数是少年郎,许多人脸上露出惊惧的深情,反观那钱通嘴角却露出微笑,也不管坠落的那人,就三步并做两步,朝落下人来的那道云梯而去。
梯上每次最多十人,陈纪瞧见这,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小树,别急。一会哪根梯子上有人掉下来,你就上哪根。”陈纪拉住赵小树,小声的说道。
“哦”
赵小树闻言,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陈纪。在陈纪低语过后,崖前静坐的老者微微抬了抬眼。
“此子果然聪慧,老夫果然没看走眼,而且他身上竟被修行中人种下了本门印记...这倒是有些麻烦。”
青衫老者抬头望着云雾缭绕中的青云梯。“只是这青云梯,你是决计登不上的...那印记...自然也就无用了。”
一抹微笑从老者脸上划过,显得有些诡异。
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很快,第二声、第三声惨叫就传来。
就是现在,
“上!”
赵小树看准时机,一跃而上。
一旁的华服青年冷哼一声,
“闪开!”随着一声冷喝,华服少年飞身而起,把赵小树撞在一旁。
他此番前来,也是得了高人指点,才得知的隐秘。
据那高人所说,攀爬灵藤时,灵藤特有的青芒气会影响常人,人体不可吸取过多,否则就会有木化的危险。
当时他便问道,若如此,那最后攀登的岂不是占了便宜。
“非也非也。”
灵藤扎根于山体,土木相生可谓是绵绵不绝。
“那该作何解?”
“只能在登梯者交替之时,寻那一线机会。”
华服青年飞身一跃,看来世俗武艺也是不俗。他颇为轻蔑的看了赵小树一眼,就攀升而上。
赵小树恨得牙痒痒,瞅准机会,终于也到了云梯之上。
刚一入手,极为浓郁的青芒气就扑面而来。
这种植物本身特有的青芒气,会让食草动物产生不适,在一棵生长了不知几百年的灵藤身上,更是有不小的排斥感。
赵山河一攥住灵藤就感觉到了不同。仿佛眼前的灵藤成了长满倒刺的荆棘,
他抬头望向云中,咬紧牙,一步步向上攀去。
“十丈。”
“十五丈。”
少年的臂力在此刻几乎达到极限,他望向左右,顺带稍事休息。就在这时,一侧的灵藤中传来一阵攀爬的声音,
赵小树努力望去,依稀只看清似乎是那华服青年。
那青年明显有不俗的世俗修为,从上云梯时那近乎登天的一步就可看出。此刻他明显要更为轻松,也不似赵山河一般一股莽劲往前冲,而是多了些闲庭信步的意味。
“哼,乡野村夫,粗鄙之人,也来问道?”
“不如回家拉屎!”
云雾中,华服男子讥讽的话语传来。
赵小树双眸几欲喷火。“你你你...”
无奈他平时就不算伶俐,在这骂人一途上更是缺少实战。
“哈哈哈”
“我叫魏天一,你若能攀上云梯三十丈,我便赏你,打断你的狗腿,哈哈哈。”
别人不懂,他魏天一可是知道。身体羸弱者,十丈已是极限。普通青壮男子,十五丈也就到头了。唯有天资尚可,气血充沛者,才有望攀爬到三十丈。
在那里,有青云宗的弟子接应,若是根骨年龄在十五岁以下,就可拜入山门,做那记名弟子。
魏天一见这乡野少年,也能爬到十五丈,心中不免暗气。他从小吃了多少灵丸,又用了多少滋补气血的灵药。
毕竟少年心性,忍不出便出言嘲讽。
“魏、天、一、”
赵山河把这名字记在心里,四肢气力忽生,双臂用力,开始继续往上爬去。
陈纪仍在崖底观望,周遭的惨叫声不绝入耳,摔得巧的,灰头土脸;摔得不巧的,眼看胳膊怕是折了。
青衫老者一言不发,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陈纪等赵小树,王福都登上云梯后,看准时机也来到了云梯之上。
他几乎算是最后一个梯队了。
“以我的体力,绝不占优势。”
观察了许多坠崖的人后,陈纪知道其中多是些先天就气血不足的人。
“要不是我那该死的头痛症...”
少年心中是有担忧的,他有些害怕自己如果千里迢迢来了,只能灰溜溜的回去,母亲会失望。
他也有些怕,如果和自己同来的赵小树和王福都成功了,自己失败了会怎样...
抬头望去,云梯高耸,直入云中。
“呼...”
陈纪把脑海中的消极想法赶走,来到云梯旁。
一入手,陈纪就感觉到了不同。似乎有种力量在阻止陈纪握住灵藤,这种排斥力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只能用力握住灵藤。调整好呼吸后,陈纪一步一步向上攀爬。
“五丈”
“十丈”
陈纪汗如雨下,此时他注意到,周围的天空已经带上了夜色。
“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要天黑了吗”
浑身的气力耗尽,十四岁的少年,骨架不小,但从侧面看去,实在是单薄。他挂在云梯上,心中不免升起绝望。
“就如此了吗?”
“看来,我真是毫无禀赋。”
陈纪满眼通红,他用力将身体贴近灵藤,死咬住牙,奋力向上。
“十五丈...”
陈纪涨红了脸庞,也仅仅向上攀登了五丈。此刻他耳边只剩下自己喘息的声音,他张大嘴,大口的呼吸着。
往下看去,黑色已然遮蔽了大地。陈纪从怀中掏出清水,一饮而下。接着拿出白天买的大饼,一口一口努力吞咽着。
另一边,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王福爬上了崖顶。
崖上竟亮如白昼,王福望去,只见是一悬浮在半空中的珠子。迎面而来一位俊朗的蓝袍青年,向他说了一句,“祝贺了师弟”。
见王福仍死死盯着身后发光的珠子,就对少年笑着说:师弟,此物为夜光珠。
王福连连点头,讶然间看到赵小树在蓝袍青年身后招手,他心中惊讶,这么快!而且赵小树这模样,与自己气喘吁吁如天差地别。
“谢谢仙师”王福不忘礼数,深施一礼。
“攀过三十丈便可为青云宗记名弟子,我姓蓝,叫我蓝师叔即可。”蓝师叔连连摆手。
“谢过蓝师叔。”
王福快步走向赵小树,发觉赵小树身后已站了十几人。
“你爬了多高啊?”
“三十丈啊,我怕高,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交换着彼此的攀登体验,王福自是无话不说,赵小树却不会提起,她攀登时几乎没有遇到“排斥感”,爬三十丈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怕高,并不是自己已经爬不动了。
天黑之后,登上崖顶的人慢慢少了,从王福登山以后,直至半夜都无人再来。
赵小树早已将身后人群扫了一遍。
人群中没有陈纪,甚至没有那华服青年魏天一。
她想发问,但发觉所有人都静静坐着,也只好选择了沉默。蓝师叔一直在崖边坐着,他的双眸似乎能看透黑暗,正盯着某处。
不久后他忽的露出一抹微笑。
“又是个有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