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帐,诸将齐聚,冒顿高坐主位,说道:“左骨都侯你来说安排。”
赵炎起身施礼,手持指挥棒走到巨大的悬挂地图前,说道:“诸位王爷、将军,根据金帐获得的消息来报,几天前月氏昭武王城已经下达了全国动员令,征招月氏所有的适龄男丁入伍,誓要与我匈奴展开一场惊天大战。
据察,月氏西部军团主帅为托勒托,其在去年我军夺下北山关时,便带领五万贵霜骑兵,在呼蚕水建造了大营,监视我军的一举一动,其若按昭武要求征兵,兵力将在十万上下。
月氏东部军团在月氏王塔宁诺阿的任命下,由羌谷水南北分建大营,分为北岸军团和南岸军团,主帅分别为凌格奇和剌失阿,两人都修建了高墙壁垒来抵挡我军,南北两军将在二十万上下。
大单于意先西后东,打垮贵霜后寻机进攻昭武。
车寻万夫长已经和左温禺鞮王督军,在羌谷水和呼蚕水的两水合流处建造了两水合流大营,并在弱水修建了沟通东西两岸的浮桥,以供大军通行。
我大军主力出关后,将沿着弱水朔流而上,在两水合流大营处通过浮桥,剑指向东。
大军将沿着羌谷水北岸朔流而上,目标直指凌格奇的月氏北岸军团,并吸引南岸剌失阿的月氏南岸军团,让其误认为我军要进攻他们修建的长墙壁垒,令其死守壁垒,将东部月氏的主力都按在他们自己修建的壁垒上。
我军东去,呼蚕水大营的托勒托必定会带兵东进,一旦将他调出了大营,其必定会突袭我两水合流大营,烧毁浮桥,断我后路,以求配合月氏东部兵团,东西夹击我军。
大单于意,狼骑主力将长途奔袭,配合两水合流大营的守军,攻灭托勒托。
在此期间,右部兵团可缓退,阻击凌格奇的月氏北岸军团出壁垒追击。
左部兵团沿着羌谷水北岸布防,防止剌失阿的月氏南岸军团出壁垒向北渡河,切断右部后路。”
话音刚落,前任左渐将王巴图达赖眉头紧锁的说道:“大单于,左骨都侯的计划不够周详,此时我们战马消瘦,狼骑虽勇,但恐怕也不能完成如此长距离的奔袭。
一旦两水合流大营等不到狼骑赶到,就丢了营地,我主力后路尽丧,恐有当年赵人被围长平之危。”
前任左温禺鞮王苏合接声说道:“大单于,巴图达赖老王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两水合流大营的秦军,没有守住联通弱水两岸的浮桥,就算狼骑真奔袭到了弱水,也只能望河兴叹。”
冒顿示意赵炎坐下,他亲自起身说道:“巴图达赖王叔的问题很好解答,本单于在去年秋就下令桑干在鞮汗山牧场,用牧草和粮食喂养了大批战马,耗费巨大,得战马五万余匹,配合我军现有的近四十万马匹,狼骑足矣完成长途奔袭的任务。
苏合王叔的问题也好解决,本单于就是让托勒托把两水合流大营的浮桥烧了,给他宽心,这样他才会放心的出营,夺我军后路。
待我大军出关,呼哲将在关前再起一座浮桥,用来供我军奔袭渡河之用。
另外苏合王叔,整个河西如今只有月氏和匈奴两家,两水合流大营里没有秦军,只有我匈奴健儿,这一点王叔应当谨记。”
见冒顿亲自出来背书,诸王自然不敢再起心思,如今什么内斗,都顶不过攻灭月氏这一件事情。
冒顿肃然的望着帐中诸王诸将,正声说道:“诸位,大匈奴西南疆域的五十年和平将在你我手中完成,各部谨听单于令而动,若有敢违令者,本单于定斩不饶。”
诸王诸将起身共喝道:“我等谨遵大单于令。”
冒顿在北山关整军备战,修建两水合流大营的车寻却碰见了麻烦事,束鲁谷带领的贵霜骑兵,不停的袭扰营地建设,借着地利优势,诺珉的骑兵被诱的团团转。
这不是左温禺鞮王部的骑兵不够优秀,而是束鲁谷凭借着对这一带的熟悉,分兵带着诺珉兜圈圈,自己则带人袭击建营的步卒。
为了防范贵霜骑兵的袭扰,车寻不得不抽调出更多的人来防备,这使得建造营地设施的人手少了,工期自然跟着受耽搁。
大帐内,本来有着长城建造经验的车寻,建营应该手到擒来,但他却盯着营地的建设图看了又看,随着工程的推进,等到修建浮桥时,肯定是贵霜骑兵袭击的高潮期。
随着营地逐渐完善,车寻还要派兵去守,人手更加的不够了起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找到贵霜骑兵的宿营地端了它。
喊来近日有些急躁的诺珉,车寻还未开口,诺珉便先说道:“万夫长,我明日再组织兵力将西面拉网搜索一番,一定保证浮桥的搭建,这事重要,决不能让月氏人给搅了。”
车寻说道:“左温禺鞮王却是心急了,束鲁谷硬拼肯定不是左温禺鞮王部骑兵的对手,但他要跟你兜圈子,咱们初来乍到,地不熟,谁也寻不见他,所以我想找一个熟悉此地地形的人去治他。”
诺珉见车寻要换将,脸直接垮了下来,但心里知道车寻是大单于看重的人,自己没做好事,心理又有些理亏,只好坐在那一言不发。
车寻见此也知道诺珉在想着些什么,反正都要得罪人,不如直接点,他开口说道:“我想让合猎虎来做此事。”
诺珉惊道:“就是那个北山降将?不成,不成。”
车寻耐心的解释道:“合猎虎为月氏太子护涂何背了北山战败的锅,部族除名,家人尽皆被杀,小部出身的他对昭武是有着刻骨仇恨的。
加之其驻守北山多年,对这一带应当是沟壑皆清,由他出马应当能解此厄。”
诺珉心想道:“难道自己还不如个降将!”
征月氏来他本就少有机会表现,此时又如何能轻易的放弃此次机会。
心中有气的诺珉哼道:“本王是不信那个降将的,北山陷落仅仅过去一个冬天,若他还心怀故国,必定将我军带进入贵霜的陷阱里,不成,不成。”
不见车寻听见降将二字脸黑,诺珉盯着车寻质问道:“万夫长不会是故意想放出合猎虎,想让浮桥逾期,坏了我大匈奴攻打月氏的大事吧。”
见诺珉居然怀疑起来自己的用心,车寻愤而起身,重声说道:“既然左温禺鞮王觉得车寻有意拖延,那就请左温禺鞮王去信北山关,让大单于罢了车寻的戍卫兵团主帅之职,否则车寻一日在此帅位,一日还是如此决定,左温禺鞮王请回吧。”
见车寻硬送客,诺珉愤而起身,死死的盯着车寻,气愤的说道:“既然车寻万夫长作为主帅执意如此,我诺珉执行就是!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合猎虎有任何疑心之举,本王定斩不饶,事后也会上报金帐,让大单于来惩治将军。
若是合猎虎真能解贵霜袭扰之厄,我诺珉亲自学廉颇,来大帐负荆磕头,向你赔罪。”
说完诺珉起身冲出大帐,从俘虏营中,将合猎虎提溜出来,又带着三千骑兵,出了大营西去。
被带出来的合猎虎也是一头懵,待诺珉将事情头尾威胁般的讲来,合猎虎心中迎来了莫名的暖意,本来家人身死,又背了北山的黑锅,心已经死了,不是要照顾当了俘虏的手底下兄弟,他可能在得知家人被昭武城处死的时候就自裁了。
匈奴人虽然接纳了他,也只是让他带着月氏俘虏做些杂事,但合猎虎自小热爱兵事,昔日拿刀握剑的手,现在整日与锤子木头相伴,简直心中郁郁。
今日听主帅车寻要用他,心中欣喜的合猎虎燃起了对昭武的复仇之望,打不过托勒托,束鲁谷他还是不惧的,跟诺珉要了些人手,又从俘虏中挑了几个昔日的兄弟,合猎虎带人窜进了西边的林子里。
直到三天后回来营地,合猎虎居然真找到了束鲁谷的临时宿营地,诺珉一听简直大喜过望。
不过他还没被兴奋冲昏头脑,借口将合猎虎调开,询问了同行的匈奴哨骑,再次得到肯定的诺珉心中有了底,立刻点了四千骑兵,连夜出营,由合猎虎带着,奔袭束鲁谷的临时宿营地。
最近在匈奴营地每每得手的束鲁谷心气高了不少,知道匈奴人对这一带不熟悉,他准备等匈奴人修浮桥时,给匈奴人来个大惊喜,为此他还不惜派人前往呼蚕水大营,带回来不少火油。
就在束鲁谷准备将双靡部族大营内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还给匈奴人时,诺珉的火箭率先射到了他的营地内。
也许是天意,月氏人对火油的保护欠缺经验,意外的被火箭引燃,霎时营中大火骤起。
诺珉也没想到有如此场景,立刻趁你病要你命,率领骑兵发起夜袭,在喊杀声的刺激下,束鲁谷心中居然勾起了在双靡部族大营中埋伏时的恐惧,他不仅没有组织人手反攻,反而是带兵连夜撤退。
这直接导致诺珉没啥损失的情况下,直接将束鲁谷的一半人留在了临时营地里,诺珉大胜返营。
束鲁谷失去了营内辎重,又不甘心的在双水合流大营外徘徊两日,见匈奴人在合猎虎的指导下营地防御没空子钻,这次是真的奈何不了匈奴人了,他无奈的留下哨骑,带兵返回呼蚕水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