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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下马里暴熊显威,满弓射射雕者出

    赶了半天路,李欣一行人见队伍身后,冒雪的赛罕孤身追了上来。

    看着众人狐疑的眼神,赛罕摸着冒气的脑袋笑道:“呼大叔嫌赛罕笨手笨脚,一气之下罚某跟上来保护大王子。”

    赛罕蹩脚的借口让李欣颇为无奈,瞧着赛罕死皮赖脸的架势,可是不准备走了。

    细想下李欣觉得留下赛罕辅助呼大爷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吃下用人不当的亏。

    李欣冷眼哼道:“下不为例。”

    说着李欣一行人继续打马上路,看赛罕还直愣愣站在那里,朝鲁笑着轻踹一脚他的马屁股,笑道:“还不快跟上。”

    “哎。”

    赛罕本想着自己不尊大王子的命令,怎么也得吃一顿鞭子,没想到居然没事,立刻笑呵呵的打马追了上来。

    李欣知道部族吃饭的问题耽误不得,一行人路上冒雪前进,眼前到了秦军大营,勒马的李欣命令侍卫在秦营外等待,随后率着朝鲁、阿古达木、赛罕和十名侍卫打马向着秦军大营走去。

    一进秦军大营李欣就嗅到了气氛不对,沿途巡逻的秦卒对李欣一行人冷眼愤恨,有的还咕哝咒骂,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的李欣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现在他急于见到蒙恬,一探究竟。

    在传令秦卒不情不愿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到了中军大帐外。

    微笑着送走了传令的秦卒,李欣派阿古达木去请侍卫通禀来意。

    侍卫很痛快的走进了中军大帐,不一会侍卫面带歉意出来,解释道:“烦请匈奴王子稍等片刻,上将军此时正在与众将军议事,无瑕接见王子。”

    李欣点头知晓,心想求人的事等等也无妨,可谁知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

    帐外的雪越下越大,听着中军帐内隐约传来的喝酒叫骂声,李欣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三个大字下马威,身后的朝鲁等人已然面露不快,他们都感到了被愚弄。

    左等右等眼见中军帐里喝酒劝酒之声更盛,到了最后甚至毫不掩饰。

    暴脾气的阿古达木终于忍不住了,气哼哼的上前两步,一把拽住通传侍卫的衣领,怒喝道:“你这厮安敢欺我匈奴无人!难道秦人军中议事还能喝酒享乐不成!”

    中军帐的侍卫纵使精锐,但与暴熊般的阿古达木身形差距巨大,拼命镇定下来后,他狡辩道:“胡儿安敢闹事,此乃大秦上将军军帐,乱闯者可是要吃杖!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等着吧。”

    阿古达木冷哼道:“哼!我倒要看看能乃我何!”

    说着将手里的侍卫提高几分,侍卫双脚乱蹬,却感受不到大地带来的一丝安慰,低头瞧着阿古达木怒睁的虎眼,感受着逐渐勒紧的脖子,他终于害怕了,这个胡儿可不是个善茬,是莽夫!

    侍卫慌张喊道:“来人,咳咳咳,来人呐,胡儿军中闹事了。”

    周围侍卫见状纷纷抽剑上前,被朝鲁、赛罕等人拦住。

    眼见事情似乎有些猫腻,望了一眼依旧不动如山的中军帐,李欣眼神逐渐锋利,心中冷哼。

    既然如此,身为咸阳任命的九原县令,身后有着两位大佬庇护,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闹大就闹大,看看最后难堪的是谁。

    侍卫的惨叫迅速引来巡逻的一个秦军百人队,百夫长一看胡儿闹事,联想到国府的不公赏赐,心中不平突起,教训之心骤生,怒喝一声,百名秦卒就将李欣等人团团围住。

    阿古达木见秦人欺人太甚,私下瞧了眼李欣,眼见大王子点头,阿古达木一把撂了手上的侍卫,挑衅般的上前几步。

    眼见胡儿如此张狂,百夫长怒喝道:“胡儿犯禁!左右将此恶贼拿下。”

    待百夫长令声一下,左右两个秦卒锐士手持长戈快步冲向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巧身躲过锐士的戈刺,身体侧身脚下一划,单臂瞅准时机夹住两根戈杆,奋力一拽,挥臂断杆,随后趁蛮力左右一撞便将两名秦军锐士撞倒在地,低声哀嚎。

    百夫长眼角一抽,暗道这胡儿好大的力气,知道凭数人之力已经奈何不得胡儿。

    百夫长抽出腰间长剑,命令道:“甲士在前,戈矛在后,大秦锐甲围杀。”

    秦军百人迅速变换,组成以阿古达木为圆心的包围圈,甲士左手持盾胸前,右手握剑备刺,两两相邻,弓步为墙,身后缝隙处戈矛锐士来回变换,伺机出矛挥戈。

    眼见秦军亮了家伙,护犊子的李欣立马想下令让人去帮忙却被赛罕拉住,看着赛罕信心满满朝自己点了点头,李欣知道他二人熟知彼此,只好暂时止住了上前帮忙的心。

    见秦军迅速将包围圈越缩越小,阿古达木抽出腰剑,他明白如果让秦军继续收缩下去,随着活动范围的减小,双拳难敌四手,一定要找机会冲出包围。

    眼瞅见戈矛锐士移动时的空当,阿古达木怒喝一声,厚实的脚板用力一蹬,猛的扑向一处有破绽的甲士。

    只听叮咚剑响,抵挡阿古达木的甲士被巨力震开,熟不料阿古达木震开了甲士,其左右甲士根本不管战友死活,挥剑又刺又砍,甲士身后毒蛇般的戈矛锐士趁机提戈刺矛。

    阿古达木一看大惊,连忙

    三两下跳开,只听刺啦两声戈尖划过,皮袄上留下了深深两道沟壑。

    一旁督战的百夫长不屑的笑了笑,胡儿想破阵,蛮力可不行。

    同时想到这一点的,还有包围圈中的阿古达木,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他的处境岌岌可危,在过三十秒周围必定被戈矛围满,之后迎接他的不是束手就擒,便是被戈矛刺成马蜂窝。

    在上次攻击吃亏后仅仅五秒,阿古达木奋力一提,继续向着刚刚攻击过的甲士杀去。

    在众人以为胡儿智穷想做困兽斗时,阿古达木冲锋途中却劈砍改挥,先是提剑挡开三名甲士刺来的剑锋,乘着戈矛锐士等待出手的短暂空当,阿古达木侧身狠狠撞在了甲士盾牌之上,盾牌能挡利器却不泄力,三名甲士被阿古达木撞飞,同时殃及到了身后的戈矛锐士。

    顿时本来严丝合缝的包围圈被生生咬开了口子,生猛的阿古达木给包围秦军心中留下了畏惧的印记。

    阵破后乘着包围秦军填补过来的空当,阿古达木目标明确,一个虎跳摆脱纠缠,提速直奔秦军的指挥首脑百夫长而去。

    仅仅阵破眨眼的功夫,还不待百夫长做出反应,阿古达木便挑飞了他的手中剑,百夫长被擒。

    一时间围攻的秦军停了下来,两个屯长接替指挥,迅速组织剩余秦军伺机而动,力图夺回主帅。

    两个屯长组织的几次反击都心有余悸,收效甚微,被阿古达木连连躲开,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此时沉寂已久的中军帐终于坐不住了,门帘被掀了起来,暖烘烘的白雾喷出,走出来一员小将,正是王离。

    他对剩余秦军喝道:“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都滚回去!找你们各自的都尉领罚去吧。”

    秦军得令纷纷收手,阿古达木见李欣点头,也放了被擒的百夫长,一场战斗消弭于无形。

    王离走上前来施礼,道:“王子久候,上将军请王子入帐赴宴。”

    王离给了台阶,李欣自然接着,有求于人的他不得不将小心眼先收起来,但心里的小本本却牢牢记住了这次大亏,熟不知好戏才刚刚开场。

    踏进温暖的中军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酒气,瞧着大帐内杯盘狼藉,李欣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顿感此行唯恐不善呐。

    李欣细看下蒙恬东向坐,扶苏南向坐,其余诸将尽皆向北坐,除了西边是中军帐的门外,此时帐中竟无李欣一行人的立锥之地。

    蒙恬位高权重又是长者,见李欣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其余诸将则对李欣置若罔闻,还是继续饮酒作乐,毫不客气。

    扶苏起身迎了上来,笑道:“匈奴王子远道而来,请恕苏招待不周,罪过,罪过也。”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欣只好赔笑。

    扶苏拉着李欣的手向大帐中心走去,笑道:“王子,今日饮宴都是双方交手已久的熟人,不必拘束,先坐下与诸将吃几杯水酒,其余事情再谈不迟。”

    扶苏抬头巡视一圈,只见帐中座位皆满,尴尬的侧头望着李欣,笑道:“王子且等片刻,扶苏替王子去讨个座位来。”

    说着扶苏指着北面前排,矮案后坐着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说道:“于乐将军可否割爱,将座位让出来,招待匈奴王子?”

    于乐扶须摇头,笑道:“公子此话差矣,于乐虽不才,但也为大秦征战二十余年,身经不下百战,斩敌更是无数。

    前些日子老夫统领的铁骑,险些抓住匈奴的右谷蠡王世子,公子不妨问问在座的诸君,此位老夫当不当坐。”

    于乐的话顿时引来中军帐中众人热烈的回应。

    一旁的李欣那能听不出于乐话中的意思,眯着小眼睛,他静静的看着。

    瞧一进门秦军诸将摆出的架势,李欣知道今天扶苏侮辱自己必定有所图,忍下心中的无能狂怒,他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思考着问题的根本所在。

    “哎,老将军有功于大秦,且为老者,苏白读了儒家经典,羞也,愧也,怎能让将军让座,谬,谬,谬。”

    说着扶苏笑着摇了摇头,走向末席矮案前,一员年轻的小将身边,说道:“芈勇你年岁最小,定不如老将军功多,今盟邦来客,还不快快为大王子让座更待何时?”

    芈勇此时喝的满脸通红,一把撩开上衣,笑道:“公子说笑芈勇了,芈勇每战必先登,诸君请看芈勇身上的伤疤可新否?当的起此座乎?”

    众人望见芈勇身上密密麻麻的大小伤口,齐声喝道:“当得,怎么能当不得!”

    望着这帮无礼丘八,扶苏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回到李欣面前,苦笑道:“苏技穷也。”

    双簧戏,李欣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无妨。”

    主辱臣死,李欣身后的朝鲁三人可没那么大肚量,阿古达木还想冲上去讨个说法,却被朝鲁和赛罕揽住,赛罕抢先道:“这次让某来。”

    朝鲁和阿古达木退了回去,赛罕上前两步,抱拳说道:“久闻大秦乃礼仪之邦,某家大王子身心向往,常言天下礼出大秦,要某等好深学习,今日得见,赛罕可是开了眼界,既然偌大的中军帐内没有某家大王子的席位,赛罕愿意领教在座大秦骁勇的高招,为某家大王子争得一位。”

    赛罕的挑衅立马让中军帐喧嚣骤停,随后秦军诸将大声咒骂,请战声不绝于耳。

    小将芈勇一马当先的跳了出来,喊道:“胡儿敢犯我大秦军威,来战便是,小爷奉陪到底。”

    赛罕扫视帐篷,望见蒙恬身旁挂着的一对铁胎硬弓,伸手一指道:“大秦劲弩无敌于天下,就不知这弓马如何了,赛罕请用铁胎弓一试高下。”

    军中乏味,蒙恬同样来了兴致,欣然同意赛罕所请。

    芈勇接过铁胎硬弓,对着赛罕笑道:“胡儿,此弓乃陛下赐予上将军的宝弓,开弓便要百斤力,不知胡儿拉的动否?”

    赛罕默不作声,只是掂量着手中的铁胎弓,像抚摸女人般轻轻的摸着,芈勇自讨没趣,悻悻的走到一边准备。

    蒙恬说道:“今日酒宴,马战不便,芈勇、赛罕二人就帐前试射吧,以祝酒性。”

    “嗨。”

    二人拿弓,分站两边。

    此时中军帐西门大开,寒风不要命的灌了进来,却丝毫不影响军帐中的火热。

    双方比试一共射十箭,第一箭距离是一百步,其余每箭增加十步,中箭多者为胜。

    芈勇先射,秦军众将纷纷为其鼓劲。

    芈勇在秦军众将中是仅此于车寻、王离的小将,出身高贵,一手神箭不逊秦营中任何一人。

    芈勇站在中军帐前调整呼吸,一扫刚刚的骄狂气,弯弓搭箭,随着弓弦被拉成满月,众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般,满弓。

    嘣,弓弦发出如释重负的声响,三棱利箭飞出,直接射透了靶心,顿时秦军众人高喝,叫彩声不断。

    芈勇在众人的簇拥下挑衅的望了望赛罕,赛罕倒没什么表示,直接站到了中军帐前。

    望着赛罕上场,李欣心中没底,平常大家一起打猎的机会少,赛罕的箭术如何他并不知晓。

    中军帐前,赛罕慢慢调整呼吸,弯弓搭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随着手中铁胎弓变形,又是一个满弓。

    见此连芈勇心中也不由的高看了赛罕一眼,暗道劲敌,能拉硬弓的人,在弓箭一道必定下了不少力气。

    而此刻李欣的脑海里,浮现出匈奴人对神射手的另一个称谓“射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