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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春风无痕,伤卒归燕

    一夜春风了无痕。

    次日卯时过半。

    东方天幕方泛起第一缕霞光之际。

    燕王府内廷东三所内。

    许奕于满是喜庆之色的东三所婚房床榻之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静望床幔多达百余息后。

    其双眼中的疲倦之色与朦胧困意方才渐渐散去。

    皇家之礼,向来繁重。

    虽是迎娶侧妃,但其礼仪之繁重亦是远超世家大族数筹有余。

    又因那朱婉宁本就生的天生丽质,复又经十余载书香门风所熏。

    昨夜其貌,可想而知。

    且那燕王正妃王秋瑾,身怀麟儿已然两月有余。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昨日风雨亦非一成之因。

    复又百余息。

    待双目中的朦胧睡意与疲倦之意尽数散去后。

    许奕缓缓伸手,轻轻挪动压于胸膛之上的一节白哲似藕的手臂。

    随即缓缓起身,于床榻上坐了起来。

    不待其掀开大红喜被,彻底走下床榻。

    婚房外便已然传来一道轻盈脚步声。

    ‘冬冬冬。’

    朱婉宁贴身丫鬟知春缓缓行至婚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辰时将至,还请小......还请侧王妃沐浴更衣,至长春殿行奉茶礼。”

    知春缓缓后退半步,随即面朝婚房正门躬身行礼道。

    东三所婚房内。

    仍沉浸于香甜美梦中的朱婉宁闻言秀眉不由得轻轻微蹩。

    鼻息间更是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嘤.咛.声。

    白哲如藕段的手臂缓缓平移。

    如柔夷般的手掌轻轻扯动锦被。

    随即以锦被轻轻蒙头。

    好似欲以此躲避门外那搅人清梦的‘恬噪’。

    “侧王妃,辰时将至,还请沐浴更衣,至长春殿行奉茶礼。”

    东三所外。

    见婚房内久无回应,知春不由得再度轻声催促道。

    话音落罢。

    东三所婚房内。

    两次被搅清梦的朱婉宁缓缓睁开双眼。

    随即自那锦被中轻轻探出头来。

    然。

    朱婉宁方从锦被中探出头,尚不足一息之久。

    便再度将头缩回了锦被之中。

    数十息后。

    锦被之中的朱婉宁小心翼翼地再度自锦被中探出头来。

    待彻底看清身旁之人面貌后。

    朱婉宁那不知是因羞涩,还是因锦被过于闷热而微红的面颊瞬间愈发红润。

    “妾......妾身拜见王爷。”

    朱婉宁如柔夷般的手掌死死地握着手中锦被,面颊通红一片地微微点头,以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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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一旁。

    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许奕,嘴角微微上扬地点了点头。

    随即轻笑道:“莫要让你那婢女过多等待。”

    “嗯。”朱婉宁细若无声地点头答应道。

    话音落罢。

    朱婉宁悄悄望向许奕,面带羞红与为难地数次张口欲言,但却始终未能将那已至嘴巴的话语脱口而出。

    许奕见状略感疑惑道:“有话但说无妨,你我二人已结为连理,当无话不谈才是。”

    朱婉宁闻言微微点头,随即声若细蚊地缓缓开口说道:“王......王爷......王爷可否......可否暂且转过身去。”

    “妾......妾身......妾身......”

    眼见朱婉宁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已然知晓其意的许奕轻笑一声,随即轻轻掀开锦被。

    然。

    不待其走出锦被。

    一股若有若无的微凉之意,瞬间袭遍全身。

    许奕微微一愣,随即快速走出锦被,弯腰捡起遗落于地面的衣衫。

    床榻之上。

    朱婉宁见状急忙闭上双眼。

    但仅仅一两息时间。

    朱婉宁便悄悄睁开一条细缝。

    见许奕短时间并无转身的可能后。

    朱婉宁偷偷望向许奕的目光愈发地明亮起来。

    十余息后。

    朱婉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夜许奕‘驰骋’时的一幕幕。

    本就红润的面色渐渐愈发红润起来。

    复又十余息。

    背对着朱婉宁的许奕缓缓向前行至婚房一侧。

    再度穿上了那件象征着藩王身份与权利的墨玉色青龙常服。

    当其再度缓缓行至床榻旁时。

    那位于床榻之上,锦被之下的朱婉宁,红润的面颊竟好似隐隐生烟般。

    “这是怎地了?”

    许奕身躯缓缓前探,随即自绣枕旁缓缓拿起一顶白玉冠。

    “无......无事。”

    朱婉宁闻言快速缩回锦被之中,随即声若细蚊般缓缓开口回答道。

    许奕望着再度缩回锦被之中的朱婉宁,轻笑着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随即缓缓开口交代道:“稍后会有王府女官引你至长春殿。”

    “秋瑾为人随和易相处,且放宽心便是。”

    朱婉宁闻言心中一暖,再度自锦被之中探出头来。

    “嗯,妾身明白。”

    朱婉宁面颊红润地微微点头道。

    话音落罢。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将手中白玉冠缓缓佩于长发间。

    待一切妥当后。

    许奕再度叮嘱两句。

    随即缓缓转身迈步朝着婚房正门行去。

    婚房正门处。

    久等无音的贴身丫鬟知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心中瞬生焦急之意。

    其方欲再度开口催促之际。

    紧闭的婚房房门忽然缓缓打开。

    闻得声响后,知春急忙抬头望去。

    方欲行礼催促之际,便见眼前之人并非其心心念念的侧王妃朱婉宁。

    而是此地当之无愧的之人--燕王奕。

    知春微微一愣,随即连忙再度躬身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缓缓踏出婚房,径直地朝着远处行去。

    待许奕身影彻底消失于东三所婚房四周后。

    知春沉思数息,随即嘴角含笑地快步走进婚房。

    依礼,许奕本应于卯时便离开东三所婚房。

    但现如今,其直至临近辰时方才离去。

    此举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短短数息间,贴身丫鬟知春脑海中不由得浮想联翩。

    然,无论是何种浮想联翩,其最终导向的结果皆是对朱婉宁无比有利。

    “小姐。”

    知春满脸喜色地步入婚房内。

    不知不觉间其连脚步都轻盈了些许。

    “自今日起,莫要再称呼小姐。”

    婚房内。

    朱婉宁手持锦被缓缓自床榻上起身,面色略显严肃道。

    “是,侧王妃。”

    贴身丫鬟知春闻言微微一顿,随即连忙躬身行礼道。

    “沐浴更衣吧。”

    “王府女官应当快到了。”

    朱婉宁面颊之上的羞红之色早已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往常一般的举止端庄、落落大方。

    好似先前那副小女儿姿态从未出现过般。

    又好似那副小女儿姿态只为一人而现。

    “是,侧王妃。”

    贴身丫鬟知春闻言再度躬身行礼,随即缓缓退出婚房。

    待知春身影彻底消失于婚房后。

    朱婉宁轻轻掀开棉被露出傲.人.身.姿。

    随即缓缓走出棉被。

    ‘嘶~’

    方一动身、双脚尚未落地的朱婉宁秀眉微微一蹩,面上瞬间浮现出道道痛苦之色。

    足足过了数十息之久。

    其微蹩的秀眉方才渐渐抚平,面上的痛苦之色虽稍减,但仍残留些许。

    不知不觉间,朱婉宁面色再度羞红。

    辰时。

    王府女官准时抵达东三所婚房外。

    “辰时至,礼请侧王妃至长春殿用膳。”

    王府女官檀儿立身于东三所婚房外,缓缓躬身行礼道。

    ‘用膳。’‘行奉茶礼。’

    两者之间虽属同一意。

    但用词不同,所给人的观感自然亦不相同。

    东三所婚房内。

    早已沐浴更衣、梳洗打扮过的朱婉宁。

    在察觉到王秋瑾所释放出的善意后。

    心中紧张、忐忑之意,不由得消散些许。

    ......

    ......

    “好了,快去外朝吧。”

    “一会儿婉宁来了,多不好啊。”

    燕王府长春殿内。

    王秋瑾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推了推面前那如做错了事的孩童般的许奕。

    “那我先去外朝了?”

    许奕闻言缓缓起身轻声道。

    “快去吧。”

    王秋瑾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缓缓起身为许奕正了正衣衫,随即缓缓开口柔声道。

    “那我去了。”

    许奕闻言缓缓伸手双手,轻轻一拥面前的王秋瑾,于其额头之上轻戳一章,随即缓缓开口说道。

    “嗯,忙完了早些歇息。”

    王秋瑾缓缓抬头望向眼前的许奕,柔声叮嘱道。

    “好。”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缓缓转身离了长春殿。

    待许奕身影彻底消失于长春殿后。

    王秋瑾凝望着空荡荡的长春殿正门处,轻轻叹息一声。

    一声轻叹过后,其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不适,彻底烟消云散。

    ......

    ......

    片刻后。

    燕王府承运殿内。

    因稳固后宫、大婚事了,而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轻松之意的许奕,轻轻推开了承运殿偏殿书房门。

    随即缓缓朝着书桉之后迈步行去。

    数十息后。

    许奕缓缓端坐于书桉之后,太师椅之上。

    随着其彻底端坐。

    其面上的轻松之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稳如泰山。

    就在其方准备处理昨日文书之际。

    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低微但却异常急促的脚步声。

    许奕顿住伸向书桉左侧的手掌。

    随即缓缓起身面色稍显凝重地望向紧闭的书房房门。

    那道极其低微的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其异常熟悉的问心首领。

    能令一向沉稳有余的问心首领步伐如此急促。

    显然那背后之事绝不简单。

    数息后。

    ‘冬冬冬。’

    问心首领止步于偏殿书房外,快速伸手轻轻叩响了书房门。

    “进。”

    许奕缓缓入座,随即开口道。

    “是。”

    偏殿书房外。

    问心首领答应一声,随即快速推开书房门迈步而入。

    “出了何事?”

    不待问心首领拱手行礼。

    许奕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主人。”

    “陷阵营徐千乘部有一士卒负伤而归,正于承运殿外求见。”

    问心首领闻言,毫不犹豫地快速禀报道。

    ‘徐千乘部?一士卒负伤而归?’

    许奕闻言眉头微皱地低声喃喃一句。

    随即快速开口道:“请至书房。”

    “遵令!”问心首领拱手行礼回应道。

    随即快速转身,退出了偏殿书房。

    待问心首领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偏殿书房后。

    许奕缓缓侧首望向辽东所在方位。

    古井不波的双眼中不着一丝一毫的温度。

    天下未曾大乱之前。

    整个大周境内绝不会有人胆敢朝着宋元福、徐千乘等人下死手。

    无他。

    那宋元福手持其所赐燕字王旗。

    动宋元福、徐千乘,便等于公然挑衅许奕,更等于公然打脸整个大周朝廷。

    且在历经潘老爷一事后。

    以宋元福、徐千乘的谨慎,绝不会再给他人那等天赐良机。

    故而,承运殿外求见的那名徐千乘部士卒之所以会负伤而归。

    很大概率上是因脱离了大部队。

    而以陷阵营士卒的忠诚,其绝不可能无故擅自脱离大部队。

    ‘送信。’

    思及至此,许奕低声喃喃道。

    除此之外,恐再无他因。

    片刻后。

    问心首领搀扶着一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承运殿偏殿书房。

    “属下陷阵营护安曲百户官龚泉山拜见王爷。”

    衣衫褴褛的龚泉山缓缓离开问心首领的搀扶,随即面朝许奕抱拳行礼道。

    “免礼,赐座。”

    许奕缓缓点头,随即吩咐道。

    “是。”

    问心首领闻言答应一声,随即快速自一旁搬出一把椅子放于龚泉山身后。

    “属下谢王爷赐座。”

    来不及推脱的龚泉山见状只得再度抱拳行礼道。

    “伤到了何处,可曾处理过伤口?”

    待龚泉山颤颤巍巍地缓缓入座后。

    许奕眉头微皱地望向衣衫褴褛的龚泉山关切道。

    “回......回王爷,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并......并无大碍。”

    龚泉山闻言心头一暖,随即身躯微颤道。

    许奕见状眉头不由得再度微皱。

    陷阵营护安曲,其内五百士卒皆为陷阵营老卒。

    陷阵营护安曲,更是一度声震西域,凡护安曲所护商队,西域诸国、诸部落皆敬而远之。

    可想而知,陷阵营护安曲五百士卒实力何等之强悍。

    此等实力强悍的硬汉,现如今竟被伤痛折磨的需他人搀扶才可缓行。

    可想而知,其伤势何等之重。

    “派人去请孙良医。”

    许奕眉头微皱地开口吩咐道。

    “是!”

    问心首领闻言躬身行礼,随即快步走出偏殿书房前去安排。

    “属......属下谢过王爷。”

    龚泉山闻言心中愈暖,颤颤巍巍地便欲起身行谢礼。

    “免礼。”

    不待其起身,许奕便微微摆手道。

    话音落罢。

    许奕定了定神,随即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何人打伤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