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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读了一辈子书,都读成了脾气

    听梅鹤先生说自己父母的死与天狼族有关,白小也沉默良久。

    尽管线索太少,而且没头没尾,但白小也还是分析出来一些东西。

    至少知道了几个关键信息,一是自己祖父、父母,绝对不是意外亡故,而是遇害。

    二是在大安朝堂中,有人希望莫家一蹶不振,不光要把祖父赶下台,还要将莫家嫡亲赶尽杀绝,再无还手之力。

    三是这个幕后黑手,与异族有勾结,至少在借助妖族的手。

    四是作为既得利益者,这个幕后黑手的势力一定极其强大。

    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但柳大人和梅鹤先生告诉自己这些,无疑都是想让自己明白,自己无法置身事外,绝不能无动于衷。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已经试着融入其中,想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作为穿越者,白小也对原主的身世,或者说对于莫家,本没有多少感情。

    但无论从老酒鬼、柳大人还是梅鹤先生口中,知道了祖父的零散的事迹,渐渐将这位老人的形象丰满起来。

    坚毅、倔强,为理想义无反顾,为家国、为人民披肝沥胆,这是何其伟大的一位人物。

    加上自己体内流淌的莫家血脉,白小也此刻,对祖父是无比敬佩和亲近,心中更是不甘心让祖父蒙冤而死,也不甘心看到莫家就此沉沦下去。

    另外,想到自己脑中的那幅画,还有天画传人的身份。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近半年,却连第一块区域还没能完全擦亮,而三年的时间也只剩下两年半,也就说明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但接连发生的事件,让白小也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想擦亮脑中的画卷,碌碌无为是绝无可能。

    只有自己不断坚持心中的正义,不断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画卷才会一点点被擦亮。

    如此,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平灭宁王叛乱,进入朝局,获得更大的力量与权利,为这个世界真正做些事情。

    打定主意,白小也对梅鹤先生拱手,说道:“老师,学生明白了,我将继承祖父的遗志,为大安,为百姓,也为我莫家,尽一份力。”

    梅鹤先生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抚须说道:“好,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你的才能,不弱于你的祖父,为师相信你不会辱没你祖父的威名!”

    “那日在书院我一见你,就认出你了,但我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开口说了一通酸腐的言论,就是希望看到你开口反驳!”

    “看着你一直没开口,我有些失望,以为你与那些学子没有什么两样。但你到底是莫汉卿的孙子,一开口便是惊世之言,真是好啊!莫汉卿这个老东西,后继有人啊!”

    说着,梅鹤先生有些动容,眼角流下浑浊的眼泪。

    白小也更是感动不已,单膝跪地,上前紧紧握住梅鹤先生的双手。

    梅鹤先生用衣袖轻拭眼角,拍着白小也的手接着说道。

    “老师没什么本事,读了一辈子书,什么学问没读出,都读成了脾气。到了风烛残年,才渐渐有点觉悟。”

    “你将来进入朝堂,老师送你八个字。”

    白小也凝神静听,等待梅鹤先生开口。

    “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尽管有些似懂非懂,但白小也明白,先生这是告诫自己,切不可急躁,要慢慢布局。

    “学生谨记。”白小也再行一礼。

    随即说道:“老师,如今丹阳危在旦夕,江南恐有沦陷之灾,现在的局势,还请老师教我。”

    梅鹤先生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老师多年未揽朝政,更不懂军事,这些我教不了你。”

    看到白小也想再次开口,梅鹤先生轻轻扬手,说道:“但我眼睛却能看得真切,心中更是明了。”

    “宁王绝不会成事,只因为一个原由,那就是无德。”

    “成大事者,德为第一,有德才会有人甘心追随,有德才会得到民意人心,有德,才能够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生存下来。”

    “而宁王,只看眼前利益,他的那些追随者也是。这样的军队一旦遇挫,顷刻间就会瓦解。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先坚持下来,再一步步挫伤他的军心,不久,宁王自己就会大乱,分崩离析。”

    “多谢恩师点播。”白小也说道。

    “呵呵,你不必称谢,老师说的话,都是空泛的道理,一些酸腐之言罢了。具体怎么做,只能靠你自己。”梅鹤先生笑着说道。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恐怕已经接近寅时,再过两个时辰,天光就将大亮,届时,宁王定会派出军队搜山,自己想要安然回到丹阳,只怕很难。

    随即白小也又对梅鹤先生行了一个大礼,嘱咐老师保重身体,便告辞出了梅鹤园,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下山。

    丹阳城。

    夜已深,处在惶乱不安中的县城,此刻有了难得的宁静。

    简子方躺在床榻上,翻过来覆过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试着起身修炼,却依然难以定下心神。

    他此刻心乱如麻。

    索性起身走到院外,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城中现在执行的是最严格的宵禁,没有令牌绝不能随便上街。

    街道上不时走过一队巡逻士卒,看到简子方马上过来询问,反复验看简子方手中的令牌,才放行。

    转过一道街角,便来到县衙后边临时搭建的一处大型作坊,原本这里是丹阳城最大的集市,现在已经被改建为军器作。

    不少工匠依然在紧张的忙碌,狼牙拍、夜叉擂等,由淮州匠师设计的各种守城器械,从这里不断被制造出来。

    简子方见到了同样没有休息的七叔,此时正对两个工匠不断说着什么,七叔也看到了他,又嘱咐了工匠几句,走了过来。

    “勿圆,你不在县衙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七叔问道。

    借着昏黄的灯光,简子方看到他的脸色有些灰暗,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七叔,我睡不着。您连续忙了两天没合眼了,找机会休息一下吧。”简子方情绪不高,轻声说道。

    七叔眼中流露出几分爱怜,拍了拍简子方的肩膀,说道:“我不急,等把西城门那边的加固方案做出来,我再休息。”

    “勿圆,我明白你跟也之的情谊,但你们,终究是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