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在燃烧，脑浆在沸腾。
无尽的痛苦席卷身体，如凝胶包裹住五脏六腑。
何砡猛地从梦中醒来，氧气钻入肺腔，直至他完全清醒。
02:53。
啪嗒啪嗒——
他虚晃的从床上爬起，口鼻渗出鲜血。
“我老爹就是吐血死掉的，真是好的不遗传专门遗传坏的。”
何砡自言自语，蹒跚的拖着身体来到浴室，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一个5平方米的简陋平台，一面镜子，一个脸盆以及锈迹斑驳的水龙头就是他每天洗漱的空间。
测试得到的五十万现金早就在到家前还给那帮放贷的欧洲佬了，何砡连零头都没给自己剩。
好消息是，起码在接下来半年的时间里，他不会再被人用枪顶着脑袋过日子了。
扭开水龙头，还没等何砡将掌心打湿，发黄的自来水就忽然停住。
他这个月交过水费，房东没理由把阀门关掉。
何砡意识到或许是水费涨了，只是这个点去敲门多半会被骂的半死，运气不好还会被扣押金。
还是等到明天吧。
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双眼遍布血丝，尤其是左眼，夸张到……
等等，左眼？
口中血腥味浓重，依旧有黑血渗出，但何砡已经无暇在乎这种小事。
几个月前就被剥离出去的眼睛，此刻竟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眶中。
【你没有发觉吗，现在的你已经跟之前不同了。】
【我原本对你的预估是不具备臆想潜质的普通人，何砡，没想到你给我的惊喜那么大。】
吸烟室内余柇对自己说的话浮现于脑海中。
他将左眼眼皮掰开，暴露在空气外的眼球没过多久便传来涩痛感。
“感染……进化……攻击和诅咒特性……”
叮——
手机铃声响起。
何砡不断重复着关键信息，眼睛看向亮起的屏幕。
【内陆出现一种新型精神疾病，专家经过观察发现源头来自美洲。】
【一小时前，新宿出现三起疑似病例，全市防范等级提升为二级。】
【目前只了解到该病与幻想症极其相似，相关患者已经采取强制隔离措施。】
他愣在原地，就在昨天早上余柇还跟他讲感染者必须引导实验体才能将特性以最安全的方式焕发出来，这24小时都没过去，新宿就有确诊病例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何砡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他贴近门扉，试探的问道。
没人会来找自己，这很奇怪。
“有人要见你。”
是房东的声音。
“我是余柇。”另一道清冷的声线在门外传来。
“你们稍等一下。”何砡更摸不着头脑了，这么晚了她找自己做什么？总不能是给他送钱来的吧。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何砡还是打开了门。
然后他就看到余柇左手握着电话，同时一脸平静的用另一只手扯断了其身旁男人的脖颈。
何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喷溅出来的血液糊了半身。
而余柇则是从容的用事先准备好的毛巾将手擦拭干净，抬眸望向他道：“本来想打电话跟你说的，但是那群狗屎的办事效率太慢，我就决定加班了。”
“你决定加班然后把我的房东杀了？”何砡后背渗出冷汗，差点没忍住跪在地上。
这二者他妈有什么关联吗？
“新闻应该看到了吧，有批感染源从实验体里跑走了，我是来给实验室里那群傻逼擦屁股的。”余柇叼着烟，平静说道：“你的房东运气不好，晚上买菜的时候跟一名感染者有过接触，我要是不宰了他，不经过引导的幻想症发作起来可是有大罪受的。”
何砡有些无语，那你也没必要当我面把人家的脑袋跟拔萝卜一样拽出来吧？你们十三科这么雷厉风行吗。
“所以你找我又是干嘛？”何砡总算是问到点上了。
“征用临时工。”余柇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只有熟知她的人才明白这意味着有工具人要被迫害了：“你现有的特性是再生，尽管还没被三级以上的感染源开发过，但恢复能力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范畴。”
“三级感染源又是什么？”一个问题又能牵扯出别的新问题，何砡只觉得头大：“拜托……能别扯新词吗，而且我没有义务为你做事。”
“你的钱我已经替你还清了。”余柇早就料到何砡不再是原先那个窝囊废，自二人再次见面时，新一项测试便已在记录进行中：“这是结清条据，欧洲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她这么说着，沾有些许血液的手往皮包里一顿摸索，随后将染色的纸张递给何砡。
“嗯……”少年沉吟一会儿，确定了这张条据的真实性后，缓缓说道：“其实你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的，这样可以省下很多钱。”
“多新鲜呐，这可不是一个十九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余柇忽然认为自己以后有很大的概率会跟何砡合得来，起码在道德层次上，他已经开始变得丧心病狂了。
感谢幻想症，感谢感染特性，世界上又一个傻逼得救变回正常人了。
“贫嘴可以事情结束后再贫。”何砡看着脚下蔓延过来的猩红，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我该怎么帮你？事先说好，我可不会打架。”
“那么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教你怎么打架。”电光火石之间，余柇握住何砡的咽喉，就跟五分钟前发生的那样，她将何砡的脑袋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
“你的脑袋还疼吗？”
奔驰车内，余柇装模作样的关心起何砡来。
“哈……我已经开始好奇十三科其他人会是怎样的了。”
后排座位内，何砡揉着太阳穴，心不甘情不愿的扯出个笑容回应道。
与此同时，他正在消化数以万计的格斗经验。
“痛苦分享，这是我的第二特性。”余柇轻快的吹起口哨，此时的她心情异常好：“记忆，疼痛，甚至是当时的心情，我都可以将它们传输到你的大脑中。”
“坏处就是每次我都得死一次。”何砡埋怨的补充道。
“不然你的大脑会炸掉的。”余柇强忍着笑意，从烟盒中抽出烟卷，又丢给何砡一根：“再生类特性，前所未见啊……”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何砡这次没跟她客气，要知道自从搬到新宿后，他平时只能闻闻二手烟：“你到底有几个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