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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左右

    看似长篇大论,实则就两个字。

    银子。

    中州算是产粮大户,虽不及扬州,但放眼别处,也只蜀州一地能与之相较。

    然而自古以来,蜀道艰难,更何况蜀州一地的粮食大半用作军粮,中州一地离京城不过千里,再添运河之力,漕运畅通。

    如此地利,哪里是缺银子的地方。

    然而事实截然相反,这四五年间,天灾人祸不断,尤其是黄河两次决堤,夺淮入海,致使隔壁徐州境内,尤其是淮北道一片狼藉,除却三五县不曾受灾外,其余全部陷于泥沙之内。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更有流民四起,往其它州府逃窜作乱。

    在场的一众士绅尽皆沉默下来,使得气氛一下子冷了许多。

    洛阳尚且需要如此,更不用说黄河沿岸的其它府县了。

    “府尹大人,按理说咱们应当为本地老百姓尽一份力,只不过我们现在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这其中缘由,想来大人心里也明白。这士绅不纳粮不交税是千百年来的祖制,何以到了本朝却偏偏改了,大家伙说是不是?”

    “桂山兄说的不错。正所谓祖制不可废,就是太祖爷,世祖爷,先帝爷,太上皇都不敢违背的事,今上......”

    “大胆!”府尹怒喝一声,立刻命人将那居心叵测之人逮捕起来。

    “府尹大人,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其实不光咱们这儿如此,就是扬州江南,浙东那里的士人也是如此。”

    “那你们是要造反了?”

    “不敢,可这‘物不平则鸣,人不平则言’的道理大人比我等更清楚。”

    洛阳府尹皱着眉,又让手底下的人将之前那口出狂言之人放开。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一时间不少人齐声附和起来。

    “府尹大人唤我等前来,不过是为了银子,咱们都是本地出身,若是黄河从咱们这里决了堤,非但大人官位不保,性命堪忧,咱们各家产业也要跟着一道遭殃,故此,我捐一千两以表诚意。”说罢,便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有人带头,自然也有人效法。

    没人会愿意自己受灾,故此花钱消灾也是常事。

    一刻钟后,几乎所有人都捐了银子,拢共不到七万两银子。

    “还望大人莫要辜负了我等这份心意。”说话的仍是那最先掏银子的人,也恰是旁人口中所唤的桂山兄。

    只见他含笑着对府尹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跟在他身后的足足二三十人,基本占了今日来人的四成,足见此人威望之高。

    王攸也向身旁一人打听了一下这位桂山兄的身份,原来此人姓唐,早年是一位举人,后来入京赶考途中不幸遭遇大风,船也沉了水,虽有幸捡回一条命,但也因此伤了一条腿,至此仕途无望。

    “怪道如此,只是......”王攸还想继续探听,不料却见洛阳府尹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身旁之人急忙躲开。

    王攸欲从怀中掏银票,不过这动作却被府尹阻止。

    “文泱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攸左右看了看,果见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想必也是和自己先前一般,打听自己的来头和背景。

    王攸觉得此地不宜多待,于是便说道:“大人有什么要求,便在这里说吧。”

    “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王攸见他如此自称,心中已是了然,当即婉拒道:“银子的事我可以给多些,可若是涉及京中,恕我无能为力。”

    府尹顿时没了脾气,他清楚王攸的身份,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出城相迎,是以更加不能得罪,只好点头称是。

    “大人该如何便如何,我左不过一个谪居之人,正如那唐桂山所言,洛阳倘若受灾,大人以及我都是在劫难逃。这是在下一点心意,算是为洛阳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望大人领了便是。”王攸放下三千两银票,便起身离开。

    洛阳府尹原本想着借力打力,左右逢源,再不济也能扯虎皮拉大旗,不曾想这如意算盘被人家看的通透。

    七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修缮大堤是足够的。

    然而一而再可以,却不能三。

    桃花汛结束了还有夏汛,夏汛结束还有秋汛,今年过了还有明年。

    想到这,府尹就觉得头疼,但桌上的三千两银票还是被他死死的攥在手中,生怕被风吹跑了。

    说到底还是陛下近年来施行的新政对士绅豪族的打击太大了。

    而作为一方父母官的他却被夹在了中间,难受至极。

    王攸回到家中,先去账房上销了三千两的账目,然后便去了母亲石夫人处请安。

    石夫人见他过来,假装睡下,让王攸在门外候上一候。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石夫人命疏影把王攸叫进了屋,又当着他的面用手敲了敲肩膀。

    王攸见状,赶忙上前给石夫人轻轻揉捏起来。

    “我听人说,你今儿去府尹衙门了?”

    “是。”王攸如实回答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且不去管外头的,咱们娘俩先把家里头的事解决了。这些年,你老子少有管你的,自然你就散漫了些。”石夫人训诫道,“我且问你,那三姑娘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是儿子的主意。”

    “放屁!”石夫人勃然大怒,“你当你娘和她一般那么好糊弄吗?若是你的主意,那清影至今都是完璧之身你又如何解释?我看分明就是她的主意,求到了你头上,你迫不得已之下才答应了她。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娶她前对我说的话?那柄剑还在咱们家头上呢?是也不是?”

    “......”

    “怎么不回话?你老子就是不想让你受他们掣肘,才让咱们离京的。你倒好,反倒又贴了回去。那三姑娘是个什么人,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现如今你还要说这是你的主意吗?”

    “确实是儿子的主意。儿子这么做......”王攸话还没讲完,便被石夫人打断,她道是:“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娘,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儿子一定照办就是。”

    “我要你把清影的名分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