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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夜宴

    “启禀奶奶,主子今儿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个故人......”石三慢吞吞的隔着帘子向屋里头通报道,只是话才起了个头,便见帘子一动,走出来的正是紫鹃。

    紫鹃现如今也成了大姑娘,脸上也少了稚气,多了些稳重。只见她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只翠色玉钗,白天鸟风毛小坎肩儿下一溜的水泻百褶长裙,瓜子脸儿上红晕双靥,微有几点雀斑,虽容貌算不上出众,但一双水杏眼忽灵灵颇有生气。

    紫鹃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头的榻上,好在并无动静,于是她忙将石三拉至一边,怪罪道:“你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进来通报了,奶奶好不容易才歇会儿,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等奶奶醒了再说。”

    石三也意识到唐突,忙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姑奶奶千万莫怪罪,我也是过来帮主子传个话,主子今儿遇见了一位故人,一时高兴便邀请到家里来了。”

    “我当是什么事,也值得你这样蝎蝎螫螫的。我知道了,回头等奶奶醒了,再说也不迟。”

    “得嘞。”石三一溜烟的跑了。

    紫鹃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随风飘散的细雨,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

    “当啷当啷......”

    “啷当郎当......”

    一连串的拨浪鼓声自屋内传来,而后又听一妇人柔声细语道:“我的乖孙孙,你快快长大。”

    “瞧,太太快瞧,小爷正对着您笑呢,准是将您的话给听进去了。”一旁的丫鬟婆子闻声也都附和起来,石夫人看着襁褓中的小人,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

    柳湘莲瞥了一眼身边的鸳鸯剑,沉吟良久也未答应王攸的请求。

    直到川儿回来禀报说花厅的酒席已经备好了,柳湘莲才回过神来。

    “柳兄,我知道这把鸳鸯剑是你祖传之物,定是珍贵非常,这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强人所难’,要不这样,我愿以吾之佩剑与兄这把鸳鸯剑相换,待到来日你我二人再见之际,再换回可好?”

    柳湘莲摇头晃脑道:“某在此谢过大人的好意,只是这柄鸳鸯剑对在下来说,意义非凡。不仅仅是祖传之物,更是在下来日定情订亲之礼。请恕在下不能相从!”说罢,便是起身弯腰,俯首抱拳,就要告辞。

    “柳兄,柳兄!”王攸追上前,忙拦住他,赔礼道歉,说是:“也罢,我不要你的鸳鸯剑便是。还请柳兄移驾花厅,攸为你接风洗尘,以尽朋友之谊。”

    柳湘莲实在弄不明白王攸的意图,按他所说,京城自己万万去不得,去了便是万劫不复,实在荒唐。其二,便是鸳鸯剑,这把剑对自己属实珍贵,可对王攸这样的世家公子,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何必呢?这第三,则是二人之间的情分并不是那般深厚,顶多算是旧相识,假若当初没有薛蟠那件事,他和王攸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现如今王攸待自己犹如上宾,若说无所求,柳湘莲是不信的,更不用说二人身份地位悬殊,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柳湘莲看着王攸情真恳切的模样,一时也不好拒绝,至于那满月礼,这反倒有些为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皆是有了些醉意。王攸素来讲究的事修身养心,倒还收敛些,反观柳湘莲,喝的就较为狂放,吵嚷着“上酒”,本是小酌,后来演变成抱着酒坛子狂饮,看的花厅中伺候的小厮丫鬟皆是咋舌。

    “王探花,你...嗝...唔...”柳湘莲喝的有些上头,红胀着脸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我真羡慕你啊,不,确切的说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的鸳鸯剑!”说罢,“噌”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指向王攸。

    “啊!”伺候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尤其是丫鬟们更是尖叫起来,顿时乱成一片。

    川儿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好在镇定,主要是他瞧见坐在椅子上的主子笑了,于是当场呵斥起下头的人道是:“慌什么,全都不许动!”

    当然这一声不许动也是在提醒扈从守卫,尤其是离王攸一丈远的宁忌。

    宁忌的手摸向腰间,眼睛也冒着绿油油的光,死死的盯着柳湘莲,只要后者敢有半分逾越,他就直接砍下柳湘莲的头。

    王攸神色从容的伸出筷子,夹住剑身,朝着空出一拨。

    只见那剑瞬间从柳湘莲手中脱出,直直刺向地面。

    “因为我不忍看见一个大好男儿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为情所殉。”王攸慢悠悠的说道,“天下女子何其多矣,倘若那女子贞洁自爱,那我辈男儿疼惜爱护,并无不可,可若是那女子自甘堕落,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依我看来,就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语调虽慢,可听在场间众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柳湘莲一屁股坐了回去,怔怔的望着面前的酒杯,然后歪着头闭上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兄,你我之间虽交情尚浅,但我看的出你是一位侠义之士,自古侠义之士胸中必定秉存正气,既是正气,那么就见不得那些歪风邪气。我奉劝你不要入京,就是怕你一时不慎,被小人算计。其实你我皆是同一种人,我见不惯,所以我才离了京城,如此解释,兄可信服?”王攸晃了晃手里的酒盅,一饮而尽。

    柳湘莲睁开眼,眼睛中哪还有方才的狂放不羁,只余一片清明。

    他对着王攸拱手告罪道:“方才在下失礼之处,多有得罪,没想到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非君子,兄也非小人。”王攸笑道,并示意川儿上前倒酒。

    “哈哈哈......”柳湘莲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痛快!”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多是柳湘莲说,王攸在一旁静静听着。直到二更的锣声响起,宴席才撤去。

    王攸命人将柳湘莲搀回厢房中,而他自己则是回了青云轩。

    前脚踏进门,眼前便出现一妙人,只见她端着一份醒酒汤,细心服侍着王攸喝了下去,趁着空挡,又给王攸脱去外袍。

    微醺的王攸看着灯下之人,乐道:“是她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