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园东正门,申印与冷珊珊降落之后,看到吴准笑一头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哟,这不是吴学长么,你怎么从我岳家出来?”
吴准笑见到冷珊珊后,满脸欣喜地上前,准备打招呼,却看见对方亲昵地捶了申印一拳,眼神不由一黯,只得改口道:“申兄说笑了,闻道有先后,故而以前小弟还能厚颜僭称学长,如今申兄走在前面,理应是吴某的学长。”
见吴准笑如此伏低做小,申印心中暗爽,这小子明明比他小,就因为早几年接触修炼,处处以前辈自居。
在春秋史图中,申印先是将其戏弄了一顿,逼下擂台,又通过暴打孟志豪、金不易等人,总算让对方意识到他已今非昔比。
“嗯,孺子可教也!往后你就跟着本学长,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吴准笑于修炼方面不算出彩,或者说还没遇上机缘,就让他申印来做对方的贵人吧!
“去去,”
冷珊珊打断了申印的歪歪,问道:“怎么不见小峻送你出来?”
吴准笑低头叹气道:“冷学长走了,早走了!”
“啊?怎么回事!”
申印抢先一步扶住冷珊珊,瞪了吴准笑一眼,道:“快说清楚,冷峻在春秋史图里,不是还好好的?到底遭了谁的毒手,是孟志豪还是金不易?”
吴准笑见把人家吓坏了,急忙把从春秋史图中出来后,发生的变故说了出来。
“学姐,大舅哥没练坏脑子,还算看得清家族前途在哪的,你看斩蛇仙城,哦,现在叫兰陵仙城,离书院也就千多里路,到时归宁省亲也很方便。”
冷珊珊心情低落,没有心思纠正申印的话,一旁的吴准笑却听得脸色铁青,如果不是打不过对方,他都有用鞋帮子抽他一脸的冲动。
冷香园已经人去楼空,冷珊珊坚持进去看看自小生活的地方,申印想着反正他俩准备去往中州,不知何时能回来,也就由她。
他拉着想趁机跟着进去的吴准笑,让对方把书院分家的细节说清楚。
孟、荀二大氏族各自拉来强援,申印猜到他们近期会有大动作,却不料是闹分家那一幕。
好在书院背后也不是没有能人支持,主动作出切割,三方都没有闹出纷争,和平分手。
他对于孟氏一伙的天心阁不太看好,跟随名声烂透的天道宗远走中州,不一定能够安稳立足。
但孟浩然敢于开拓的勇气,却是书院以往所欠缺的,也许天心阁在他的领导下,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荀致远这个老祭酒带领兰陵派,选择立足本地,稳扎稳打,算是另外一种风格。
申印拉着吴准笑到申家酒馆,与八姐打了招呼,然后问道:“你吴家为什么没有跟着其中一派走,留在书院准备苟成另一大氏族么?”
“我家就我与家父,算什么家族,家父留在书院继续执教,我也只得跟着留下。”
吴准笑首次谈及自己家族,竟是只有父子俩的修真家族,他问道:“不知令尊是哪位?”
“家父讳用,忝居缮性堂教习一职。”
申印惊诧地看着对方,他并不认识那个叫“吴用”的教习,倒是由此想起“智多星”的绰号来。
他说道:“令尊才是聪明人,现在书院人才凋零,鲁夫子肯定会提拔一批可靠之人。”
这两父子也真有趣,一个疑似“智多星”,一个混成“包打听”,都有一技之长。
“但愿吧。”
吴准笑不敢多喝酒,怕回去后被他父亲看出来,只得浅尝辄止。
申印也不强迫他,自斟自饮着,直到一壶酒下肚,才道:“我和学姐准备远赴中州,寻觅机缘,你小子可有意同行?”
吴准笑纠结了一阵,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干,呛得咳嗽连连,平静下来后,道:“我得回去请示家父。”
申印看他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喊道:“要快点,明日我们就出发!”
这时,八姐听到动静走来一看,问道:“小弟,你那同学怎么就走了,刚才听到你们说想出远门?”
申印愁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道:“是有这回事,只是不知该如何与老爹开口,八姐可有主意?”
八姐坐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老爹最近一直为你的婚事发愁,族老们扬言,如果你不能在这两年为家族诞下子嗣,就要收回祖田,老爹的主祭位置也会保不住。”
申印在家里排行老九,前面八位都是姐姐,造成申老爹困境的,八姐等几个女儿自忖也有责任,谁叫她们生为女子,让小弟承担家族传承这一大重任。
“小弟,你现在是修炼者吧?”
申八姐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申印嘴里嚅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别忘了,你八姐夫也曾在书院读过书,他知道同学中,很多人都是修炼者。当初,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是他向老爹推荐你到道观治病的呢!”
申印还能说什么,他可以不在乎什么祖田,什么主祭的位置,但那是申老爹一生的追求啊!
“学弟,你还真的在这里,鲁夫子在到处找你呢!”
冷珊珊来到酒馆,看着与申印坐在一起的女子,询问道:“这位是?”
申印急忙起身,拉着冷珊珊对申八姐介绍道:“这是我学姐,我俩的关系可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申八姐会意,噗嗤笑道:“原来是老九的准媳妇,姐姐知道如何和老爹说了,你们去忙吧!”
申印没再逗留,拉着冷珊珊回转书院,她才反应过来,道:“那位是你姐?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没办法,家里逼婚颇急,小弟正苦于无法应对,幸好上苍派来了学姐。”
申印一语双关地诉说着,把家里面临的困境说了,重又叹息道:“可惜,我们修真者注定晚婚,不知道二老在有生之年能否含饴弄孙。”
两人一起来到教谕处,鲁夫子依然在这个院子里办公,占用了孟浩然留下的办公室。
鲁夫子平静的递来一枚玉简,申印伸手去接,却被他一瞪,只得收回手,看向冷珊珊。
“这是紫英派典籍中翻出来的《素女经》,应该与你的体质相符,你拿去看看。”
冷珊珊迟疑了一下,才道谢收下。
“你的名字还在书院花名册上,冷子嵩临走前找过我,让你自己决定去留。”
鲁夫子见她收下玉简,才如是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冷珊珊没有犹豫,直接道:“学生愿意留下。”
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申印,正在头疼着如何安排这个刺头。
“学生生是书院的人,死是书院的鬼!”
申印连忙表态,却招来鲁夫子的不满,这小子成分复杂,心思诡异,谁知道他此话是真是假,遂缓缓说道:“老夫不在乎,一个连君子六艺都没学完的学生,不要也罢!”
什么鬼?老子连堂堂金丹宗师都杀了好几个了,还要学劳什子“君子六艺”?
如果不是为了和珊珊学姐在一起,他才不在乎这个已经破落的书院呢!
他正想发飙,冷珊珊急忙上前拱手道:“夫子放心,学生会督促申学弟完成学业的!”
“但愿如此!”
鲁夫子似乎很忙,挥手让他们离开,末了,又说道:“你们去中州,要小心天道宗,他们在太平镇不敢放肆,在外界就不一定了。”
申印哪里还用得他提醒,手上都沾染了天道宗好几个金丹弟子的性命,已经注定不死不休!
鲁夫子是一番好意,他们只得拱手应是。
他们一出来,看着教谕处排得长长的队伍,又回头看了鲁夫子办公室一眼。
来到外面,刚好碰见吴准笑眼眶通红地跟着一个中年教习过来,遂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位中年教习正是吴用,听闻儿子要出外闯荡,遂把他训斥了一顿。
如果不是书院事务繁忙,他恨不得拎在身边,不让其离开视线半步。
“吴教习。”
吴用对申印没有理会,却主动与冷珊珊聊起来:“子嵩兄离开前,曾让我关照你,不知小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不见身影。”
冷珊珊与他聊了一会,才看向与吴准笑挤眉弄眼的申印,说道:“我们准备去中州一趟,日后再来聆听吴教习教训。”
吴用惊讶道:“原来是小珊要去中州,怪不得笑笑这小子也死乞白赖地和我说要出外闯荡,也罢,我允了,只不过,你如今修为尽失,能否安全到达中州?”
冷珊珊很是不解,为什么吴准笑要跟他们一起闯中州,只拿着眼睛看向申印。
后者“哈哈”笑道:“吴教习放心,元婴以下,在我手里走不了一招,安全方面无需忧虑。”
吴用见他口气这么大,用神识扫了对方一眼,发现才凝液高阶修为,竟敢在他金丹宗师面前大放厥词!
正想出言教训,吴准笑悄悄在他耳朵说了几句,他才脸上含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啊,鲁夫子早就提到你的事迹,在春秋史图中,接连越级斩杀金丹宗师,不愧是我太平书院的俊才!”
末了,他挥手道:“既如此,笑笑,你去吧。跟着你申学长学些本事,不要浪费了光阴!”
直到吴用转身进了教谕处,申印才拍了吴准笑的肩膀,故作深沉地道:“笑笑学弟,令尊果然智慧不俗!”
冷珊珊看不过去,过去帮忙解围,说道:“事情已了,不如现在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