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年现身后,一大票天道宗弟子也随之出现。他们这两天枯守孟氏庄园,元婴修士尚好,像金不易这些金丹修士就快要忍到极限了。
在书院门口见到老对手青云宗,当即跟在金万年身后,一起对青云宗众修压迫过去,自是引起现场一阵紧张。
两家仍在以气势无声较量,莫西真君抽空来到荀致远身边,为后者指点天道宗的几个成名人物。
“莫道友,天道宗对我等不薄,为何转身叛投青云!”
书剑真君眼尖看见莫西真君与青云宗一起过来,以为对方已改投青云宗。
他平生最见不得青云宗好,对其门下走狗更是零容忍,何况一个本来同病相怜的莫西真君,却能左右逢源,这让他更为恼怒。
宁勿缺看到了莫西真君的举动,也有些恼怒。不过,现在以万年真尊为尊,他不敢越俎代庖。
“呵呵,书剑道友此言差矣,莫某本就是出身太平书院,为了方便在外行走,才默认为散修。”
莫西真君解释了一句,见天道宗众人都看了过来,连忙为荀致远引见。
荀致远行了一礼,说道:“诸位同道远来是客,还请入内奉茶。”
符青阳还了一礼,率先入内,青云宗是经过公开途径拜访太平书院的,他们是正经的客人。
天道宗诸人只能算是孟氏的私客,本不该搅和其中,不过,既然牵涉到青云宗,不可能放任他们公开勾结。
故而,金万年在孟浩然恭请后,亦紧随着进去。
最后,见到客人们都已进门,荀致远才带着学子们入内。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会客厅可接待不下,改为在祭酒处前的露天空地进行。
三方分主客入座,当然只有金丹宗师以上有座,书院学子们大多只能侍立一旁。
侍者奉茶上来后,荀致远说着些没营养的话,连自己也觉得无聊,遂对身旁的孟浩然说道:“孟教谕,是否把天心堂比试提前,让诸位同道指点一下?”
孟浩然知道有天道宗杵在这里,荀氏与青云宗无论是结盟还是密谋,肯定都进行不下去,他也乐得时间就这么耗下去,遂答道:“听祭酒的。”
下一刻,在钟声的集合下,祭酒处站满了人。外界众修看得直皱眉,这般人挤人,哪里还有地方比试?
书剑真君见此不由嗤笑出声,他初次遭遇荀致远时,被数落好一顿,回去翻破了典籍,也找不出所谓“十二子”的典故。
这对于一直标榜自己是博学多闻的读书人来说,无异于是对他的无言羞辱。
“书院果然人才济济,不知荀祭酒要如何比试?听闻,儒门擅长辩论,莫不是让我们听你们辩经论典?那也要腾个讲坛出来啊!”
书剑真君手上本事也就那样,嘴巴倒臭的很,他说出这些话,连孟浩然都感到愤怒,顾忌对方现在是盟友,只得忍下,转而看向荀致远。
荀致远表面上倒没看出什么不悦,只淡淡答道:“书院的确是以儒门经典为根基,以治世为己任,以为万世开太平为奋斗目标。”
这些话确实让一批初次听闻者感到震撼,久经熏陶的书院学子却显得很平静。
“世道不靖,乱象频仍,此正是书院学子奋斗之时,哪会没有伏魔护道本领,诸位且看好了。呐言,请祖师春秋图笔来!”
韩呐言应诺,转身离去,须臾回转时,手上捧着一副卷轴和一支秃笔。
只见荀致远恭敬礼拜后,一手拿着卷轴,一手握着秃笔,默念数息之后,卷轴被他定在空中,手中秃笔如刀般刻出一个个篆文。
瞬息间,一篇道德文章顷刻写就,卷轴忽然传来一股吸力,把文字都吞噬个干净,然后突然虚化,直至消失。
别说外派众修看得一头雾水,连书院学子也所知寥寥,一旁看热闹的申印,也以为老祭酒表演失败了。
好尴尬!
现场一片静悄悄,众修都把探询的目光看向荀致远,后者仿佛元气消耗过大,正在盘膝调息。
又转而看向孟浩然,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一脸嫉妒地看着荀致远。
莫西真君表情却很复杂,有些怀念地看着卷轴消失的虚空。
书院三个知道内情的修士,都没有说话,让众人很无奈。
“呵呵,可笑啊可笑!都说儒门好大言,鄙人总算见识了!”
书剑真君可不会放过打击对方的机会,修真界何曾出现这么一个书院,里面的学子自小都经过系统学习,对经典信手拈来,这让半路出家的读书人还如何混?
“荀祭酒,我青云宗别的不敢说,唯有丹药众多,如有需要,大可明言。”
符青阳见荀致远在书剑真君的嘲讽下,悠然睁开眼睛,只是仍然一脸苍白,遂主动示好。
青云宗是来结盟交朋友的,不能看着对方受窘而无动于衷。
“多谢符宗主好意,老朽并无大碍,诸位请看!”
荀致远婉拒符青阳后,伸手虚空一抹,只见祭酒处的院落逐渐淡化,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讲坛上。
“此地乃是杏坛,可同时容纳三千门徒听讲演武。”
荀致远正了正衣领,大礼朝拜,才感慨地介绍起来。
这卷春秋史图,每次开启都须耗费大量元气,哪怕他身为化神真尊,亦不敢轻易启动。
“这是洞天至宝?”
半步虚境的金万年首先反应过来,惊讶地放出神识,探索四周的地形。
除了这个大讲坛外,外面还环绕着大大小小的七十二个讲坛,再向外就是一片虚无了。
“非也,此春秋史图并非如玄门洞天一般真实存在之物,而是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虚境之下在此演武,绝无生死之虑。”
那更为难得了,如果修士在里面比试,哪怕生死决战,亦不会对本体有影响,这不是修道至宝么!
之所以对虚境存在无效,实在是修为到虚仙境界,都能徒手布置这样的领域来。
正是如此,这春秋史图对于虚境以下才算是个宝物,且看荀致远使用儒门独家秘术,耗费大量元气才能开启,实在得不偿失!
想到这点,金万年也冷静下来,虽还有些热切,却不会心生强取豪夺之念了。
申印不管这些高位者怎么想,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太平书院果然与至圣先师有着莫大的联系。
连杏坛与七十二贤讲坛都一起出现了,还能说此儒门非彼儒门么!
他初到书院时,得到传授的君子六艺典籍,那时与大叔的记忆结合得不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只是,那方世界的儒门,如何切入这方修真界的?
群穿?
他不由想起在书院常常做的那个梦境,太平道诸位祭酒与人决战于昆仑之巅,最后苍天撕裂的那一幕。
太平道的传承是在道观无疑,一清老道如此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背负这么大包袱,怪不得只能自暴自弃了。
汉末能与太平道争道统的,不是新传入中原的佛门,而是把持数百年统治的儒门。
太平道开启了儒道之争,还设计诸多儒门大贤跟着“飞升”,才导致汉后的儒家屡遭挑衅乃至于没落。
接着,道门与之争夺正统地位,然后佛门耐不住寂寞也插了一手。
只是不知何故,两家自从“飞升”此界,却隐世不出,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修真界都没传扬过儒门与太平道的大名。
至于春秋史图,远不只荀致远所说的那些功能。
顾名思义,它肯定还有记录功能。
荀致远把比试场地布置在此,肯定会邀请这两大外来宗门弟子参与比试,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申印觉得如此正好,能在此多虐杀几遍金不易,肯定是一件乐事。
他不经意间看向正在怒视过来的金不易,抱以憨厚地笑容。
然后,又看向孟志豪,这家伙果然已经渡劫成功,对于申印的挑衅,却直接无视。
他仿佛已经忘了与申印的约定,或者压根就不在乎这个约定。
孟志豪一直以来的对手,是与他一前一后渡劫进境的李若斯,他们才是天心堂的斋长竞争对手。
李若斯却不是这么想,天心堂斋长什么的,在数月前,也许还是个香饽饽,今日过后就不好说了。
他从近日书院的事务中,瞧出一些端倪,孟氏、荀氏都在各有所谋。
在他看来只要紧跟着荀氏,紧跟着荀致远的脚步走,自己的道途一定更能顺利,唯一可虑者,是他的同门师弟与连襟韩呐言。
韩呐言竟然不知何时也进境金丹期,这让李若斯更为忧虑,看来在老师的心目中,韩呐言的重要性要远胜过他。
“金长老,符宗主,难得我等三方在此相会,不如让众弟子也一起参与比试如何,让书院众学子见识大宗门弟子的高明手段。”
荀致远果然开口邀请,其他两方自无不可,他们带来好几个金丹弟子,与书院的新晋金丹较量一下也好。
甚至,两宗还可以借书院这个场地,尽情来一场战斗,而不惧损伤。
“那么,就请孟教谕带着金丹以下的小家伙们,去那边讲坛比试。”
荀致远转头安排起来,让孟浩然带着这些金丹以下的学子一边玩儿去。
然后,请金丹修士开始抽签,准备来个排位赛。
当然,书院与两大宗门主事者都拿出不菲的奖励,让本就充满火药味的现场,更增添几分暴戾。